林黛玉微笑望着青儿,只看得她不好意思,讪讪的抹了把脸,傻笑道:“林姑娘老瞅着我,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感情我脸上有花儿?”
“我在看你心里究竟装着什么呢,趁现在没有外人,又不担心被人偷听了去,你倒要给我们讲一下,《石头记》究竟是本什么书,故事里的事情也要好好讲给我们听,又是怎么个结局?”
林黛玉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人拍手道:“正是,我也这么想着呢,不过,这外边风凉,妹妹站了这么久,也该屋里去歇着才是,不如我们回屋里炕上歪着,舒舒服服的听她讲古。”
几个人扭头看去,原来宝玉也没有演戏了,不知道何时出来的,悄悄儿的听她们说话。
“这正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可知道以后说话要放着些,都被人偷听光了。”青儿取下瓦楞帽做了个请的动作,笑嘻嘻的道:“请林姑娘移步,且去炕上歪着,听我娓娓道来。”
院子里的丫头们这时也跟了出来,芳官儿咋呼道:“我在里边唱《牡丹亭》,你们可好,来这里和我打擂台呢。”
众人都不解,面面相觑,然后都笑起来道:“谁和你打擂台了?”
芳官儿指着贾宝玉和林黛玉道:“爷在这里唱《西厢记》呢,可不是打擂台吗?”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想着芳官儿说话又有趣儿,又应景儿,都想笑,却又不敢,素知林姑娘小性子,怕她恼了。
宝玉到忍不住笑了起来,傻乎乎的对林黛玉道:“妹妹出来多久了?我怎么没有发现呢,看手都被风吹凉了,这会儿太阳虽然暖和,晒久了只怕会头晕呢。”
“别拉拉扯扯的!”林黛玉甩开宝玉的手嗔道。若是大家说开了笑闹一场。她也就老着脸过去了,这会儿看她们憋笑的样子,弄得越发难为情。
青儿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拍手笑道:“说起打擂台。我倒正要叫板一下,清唱一曲给你们听,看究竟是芳官儿姐姐的《牡丹亭》唱得好,还是我的《石头记》好听。”
“这个有趣儿,姑娘。我们快去屋里占个好位儿。”雪雁和紫鹃不容林黛玉分说,一边一个扶住她就往院子里走。
茗烟儿先就屁颠儿的跟进去,连主子也忘在了脑后,气得宝玉笑骂道:“茗烟儿这小兔崽子也来凑热闹,爷说了准你听的吗?”
“爷,我去给你抢个座儿,好听的舒服些。”茗烟儿头也不回的笑道。
于是,林黛玉先被伺候着上炕,紫鹃拿被子给她靠着,后来的一拥而上。都坐在热炕上,都嚷嚷起来,虽然外边太阳晒着,还是不如屋里暖和。
乔大娘子有条不紊的收拾了炕桌,重新摆上几色果盘儿,小乔姑娘忙不迭的沏茶,依旧是宝玉让青儿送来的西湖龙井。
晴雯却手脚麻利的准备了一个汤婆子,递给黛玉暖手。
青儿一本正经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芳官儿先把自己手上的茶吹了吹。喂青儿润了下喉咙,笑着催促道:“别再拿乔了,正经儿好好唱给我们听!”
众人也都催促起来。
“本折子戏纯属杜撰,请勿对号入座。”青儿翘着兰花指做娇羞状。先卖了一个关子,然后又清了下嗓子,先就唱起了《枉凝眉》来:“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唱完这曲,再看贾宝玉和林黛玉时,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林黛玉早已是泪流满面。
“好!”芳官儿没注意到主子的脸色有变,情不自禁地叫起好来,倒不是说青儿唱得有多好,而是,她从小儿学戏,对好的曲文不由自主地欣赏。
青儿也装着没有注意到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情绪变化,她觉得,有必要点醒他们,以免事到临头无以应对。
唱完之后,她就开始文邹邹的道:“话说青峰埂下,有一块顽石,乃是女娲补天时遗留下的,那石头经过千年修炼,成了人形,被封为神瑛侍者,某日侍者在灵河畔散步,发现三生石边有一株快要枯萎的绛珠草,就以甘露浇灌之,救活了那仙草。”
贾宝玉发现林黛玉躲在自己背后,避开众人的目光擦眼泪,觉得心里难受得慌,忍不住打断青儿道:“那仙草长在灵河畔,还用浇以甘露吗?如此不通的破故事,不听也罢。”
“你管她通不通呢!”林黛玉正听得入境,不满的嗔他不该插嘴,又对青儿道:“这个开头很有趣儿,你只管讲,很不用理他!”
“宝二爷,我是听你的还是林姑娘的呢?”明知道结果,偏要调侃贾宝玉一下。
“死促狭鬼!快点讲,罗唣什么!”贾宝玉往黛玉身边移了一下,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这珠仙草修成女儿身,听说侍者要下凡历练,就跟着来到凡尘,说是得他甘露活命之恩,无以为报,就把今生的眼泪还给他,什么时候泪流干了,他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林黛玉一听这话,连忙止住泪水,心砰砰的乱跳起来,禁不住就寻思,自己这一生究竟能有多少泪珠儿,是不是已经快流干了。
“他二人青梅竹马,一处长大,本以为能终生厮守,缔结木石前盟,可是,由于侍者的母亲横加干涉,想让侍者嫁给自己看中的女子,侍者一怒之下,就要出家去当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