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恨乃是当今公认的天垣第一人,其境界据说已经达到了无人境的第六阶“.info
和“问道”、“无我”两个大境界相同,无人境也细分为七个小阶段,其中前两个阶段称为“初阶”,中间三个为“中阶”,最高两个是“上阶”。张禄经过“升遐会”诸老测试,大概属于第二阶“凝虚”或者第三阶“破妄”,也就是说正好跨在初、中级的门坎儿上。至于“升遐会”诸老,基本上都属于无人境中阶——当世无人境初阶的武人,貌似就只有一个不肯加入“升遐会”的公仲子圭了——其中唐莹水平最高,已“腾云”久矣,差一步便能踏入上阶境界。
当然啦,这还是前两年的排名,如今邵葵和佘师承勘破了术法修行之路,随着能力的增长——起码真打起来,比唐莹更多了不少花巧可使——境界也可能有所提升,是不是已然超越了唐莹,尚在未知之数。
因为无我境的强弱,可以由无人境来判断,但无人境是高是低,就绝非一目了然的事儿啦,他们自己固然可以通过切磋得出一定的结果,但老家伙们大多避世隐居,十多年都未必能聚到一处去——“升遐会”算特殊情况——而且若非有大的输赢,也不屑向外界透,露所以排名的更新速度很慢。
只是在当世无人境中,独孤恨年岁虽然不是最大——最年长的当然是钟政——却是公认的第一高手,唐莹跃升之前便是如此,唐莹力压群雄后,仍然自承不如独孤恨。传说独孤恨早就已经是无人境高阶了,但仅“羽化”而已,还不敢说达到巅顶的“渡劫”。“渡劫”期其实只是一个传说,因为理论上迈入此阶,随时都可能破境飞升,而独孤恨登顶已经二三十年了,还没有传出他有任何飞升的迹象。
天垣世界的社会结构,注定了凡入无人境者,都是大门大派的尊长——张禄除外——晚辈、门人一大堆,不是说你可以无声无息就突然从凡间消失了踪影的。但有破境的迹象,必然广而告知,允许某些人前来观礼,就跟清玄世界的文遗山似的。因为观人飞升,很可能对自身的修行有所裨益,说不定你就能在云气蒸腾中得着些什么感悟呢,机会难得,必要留给儿孙后辈。
闲话不题,且说独孤恨突然派门人来延请张禄相见,张禄和风赫然对视一眼,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在天垣世界的武道系统中,独孤恨高踞巅顶,张禄就个人名声来看,仅仅中流而已,双方隔着十万八千里哪,这一科学院院士,为啥会起意要见个普通本科生呢?
当然啦,老教授也未必不会想见某个大学生,问题你得先有所接触,起码也得有所耳闻为契机啊。张禄又不是他流云宗的,在天垣也没做出过什么惊天业绩,或者开创什么新武功、新门派来,他得入无人境之事,更是知者寥寥,隐居山中的老院士能够听说过他名字就挺难得了,起意召见,所为何来?
只是再怎么疑惑,长者召,不敢辞,张禄赶紧起身,跟着那名流云宗弟子便往山中去——风赫然当然也腆着脸跟在后面。三人进山后不久,拐了两道弯儿,越走道路就越狭窄,人迹便越稀少,最终来到半山上一处风景优雅的山谷之中。张禄打眼一望,只见倚着山壁盖了几间茅舍,想必独孤恨就一直缩在茅舍中隐居修炼吧。
那名前来传召的弟子隔着茅舍还挺远就止了步,同时把风赫然也给拦住了——“长老独召张兄前往。”
张禄又瞥了满脸疑惑的风赫然一眼,这才提起衣襟,小碎步奔向茅舍。来至篱笆门前,拱着手扬声通报:“张禄奉召前来谒见。”随即就听一间最小的屋子里传出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张禄告了声罪,拉开篱笆门,迈入院中,随即又打开屋门,进了茅舍。只见这间茅舍内部也就六七个平方而已,因为窗户太小,所以室内极其昏暗。隐约可见,靠墙盘膝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一件素色长袍,大腿上横着一柄带鞘的长剑——这肯定就是独孤恨了吧。
张禄一脚踏进门去,随即便敛衽跪下,朝独孤恨磕头行礼——他本人终非天垣朝土生土长的武人,倒未必有多尊敬这初回见面的老头儿,但当世礼仪便是如此,也不便特立而独行。
独孤恨上下打量他几眼:“你便是张禄?无须多礼,站起来吧。”
张禄心说真要是不在意礼数,那就该赏个蒲团让我对面而坐,这你坐着,让我站着,还说什么“无须多礼”?
一边腹诽,一边直起腰来,拱手而立:“不知长者见召,有什么教诲吗?”顺便抬眼仔细观察这位当世第一武人。只见独孤恨的相貌挺诡异,塌额头、高颧骨,倒吊眉毛、三角眼,蒜头鼻子、宽嘴岔,此外嘴角还朝下耷拉着……这般五官,简而言之就是“猥琐”二字,不但毫无高人风范,而且瞧着就象个成天跟街上遛跶捡便宜,还偷驴拔橛,虽非大奸大恶却遭街坊人人厌恶的主儿……
都说“相由心生”,就不知道这位独孤长老内心是不是也跟外貌一般龌龊了?
独孤恨当然猜不到张禄心中竟然对自己作如此这般的不堪评价,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撇着一对三角小眼,定定地望了张禄一会儿,然后才再次开口:“你从京中来?”
“正是。”
“唐莹近日可好?”
张禄心道原来如此,所以这八杆子打不着的老头儿要找我过来,是为了打听唐莹的近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