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谶走远了些,接起电话。
“还没睡吧?”弗罗斯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没有。”顾谶皱眉,“出什么事了?”
“刺杀。”弗罗斯特想轻描淡写地说,却不由嘶了声,是被检查身体状况的私人医生弄疼了。
顾谶怔了下,“是‘他们’?”
“应该是,连跟了我好几年的司机都被买通了。”弗罗斯特轻叹一声,“你说,‘他们’的身体都已经死了,对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这么留恋呢?”
“永生。”顾谶说道:“用后辈年轻的身体和血来承载他们的yù_wàng,使‘他们’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是我大意了,差点就被解决掉。”弗罗斯特顿了顿,说:“帕西被支开了,救我的人是一个女孩。”
“女孩?”顾谶轻声。
“是的,很年轻,亚裔。像新抽的柳条,也像一棵青竹。”弗罗斯特这么说:“帕西试着在找她,不过我想希望不大。”
顾谶站在露台上,俯瞰着脚下霓虹的光,雨潲在他身上,“你的中式形容,看来她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个背叛我的司机,如果在卡塞尔学院评级的话,可以达到a级。”弗罗斯特说道:“但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颗石子打穿了脑袋,他的头却没有爆开,这说明石子掷出的加速度和力量极为恐怖,巷子口的那根电线杆上都炸开了一个洞。”
顾谶的眼底映着光,眼帘下是无声的笑意。
“你没事就好,以后小心些。”他说:“一把老骨头了,别折在黎明前。”
“你还真是。”弗罗斯特无奈摇头,转而道:“你对那个女孩不好奇吗?”
“好奇。”顾谶轻呼口气,“说不定以后,就会见到。”
“很有可能,她出现在那里应该不是巧合。”弗罗斯特话音刚落,帕西的声音就响起来,他说调查了遇袭之地的附近,都没有发现那个女孩,而且从家族掌握的资料中,也没有找到类似的人。
“会不会是汉高的人?”帕西说道:“他一直在发掘年轻的混血种,培养联合的力量。”
“不会。”弗罗斯特淡淡道:“如果是他的人,早忍不住跳出来表明身份了,他巴不得看我们狼狈,然后趾高气昂地奚落。”
话说着,他就忍不住一阵咳嗽。
“刚好趁这段时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顾谶说道:“可能‘他们’已经蠢蠢欲动,但这次没得手,短时间里应该不会再招惹你了。”
“我倒巴不得再派人来!”弗罗斯特冷哼一声。
“嘴硬。”顾谶笑道。
在挂断电话之前,帕西向他问起了凯撒。
顾谶回头朝餐桌那边看了眼,吃撑了的路明非朝后跌坐着,肚子上放着那个珍惜的手办,不时会摸一下肚皮;楚子航默不作声地喝着清酒;凯撒跟源稚生满酒碰杯,聊得很投机。
“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正聊他追女孩的得意往事。”他朝那边伸了伸手机,“能听得到吗?”
那边,凯撒神情澎湃,慷慨激昂地说少年啊,我们生来就是要征服世界的,就是要向着太阳奔跑,像烈光那样璀璨夺目!
“...听到了。”帕西。
“他仍然这么意气风发,我很欣慰。”弗罗斯特说。
通话结束后,顾谶在那站了会儿。
“老顾,打完电话了就快来吃啊。”路明非招手喊他,“你都没吃多少。”
顾谶应了声,回到座位坐下。
“你以前不老说多吃饭嘛。”路明非小声说:“这么一桌好饭,下一次吃到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你还不敞开造?”
“好,我多吃。”顾谶说:“你也多吃。”
路明非翻着白眼,“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也是,桌上的各种料理基本都被他扫了个遍,那特意请来的大厨都有些不跟趟,此刻一见顾谶撸起袖子开吃,也没时间再耍刀工和显摆雕花拼盘了,刺身能吃或者其他料理熟了就给上桌。
“不过如此。”路明非哼哼唧唧。
“……”大厨握起菜刀,一句八嘎不知当讲不当讲。
“( ̄~ ̄)嚼!”顾谶。
与此同时,朝阳升起的另一边,晨光穿过淡淡雾霭,清澈明朗的运动少女坐在咖啡店的窗边,手指顶了顶棒球帽,轻轻摘下耳机。
“阿姆~”她吃了一大口蛋糕,满是水果碎的清香和奶香。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低声自语,“就是要多吃点。”
……
在听完凯撒的慷慨陈词之后,源稚生把瓷酒杯缓缓放在桌上。
“但是我做不到。”
“放不下家主的地位?”凯撒皱眉,感觉激情一下就无了。
源稚生没有回答,起身走到顾谶之前站的露台边,眺望着雨幕中的东京。
“这座城市当年叫江户,下雨的时候我会觉得东京又变成了当初的江户,烛光火影。
那时它是曰本最时尚和新潮的城市,征夷大将军在这里开府,葡萄牙人在港口贩卖铁炮和红衣大炮,挎着篮子的女孩们走街串巷,贩售小铁盒装的舶来品。
那时候的武士还有佩刀权,总是昂首阔步地走在街道中央,如果平民挡路,武士就会拔刀威胁要砍了他们。夜里维新派的人斩(倒幕维新的武士)很活跃,幕府要员们惶惶不可终日。
江户城里的极道就是在那时形成的,那时组成极道的是没落武士、手工艺人、码头工人和姬女,他们靠一技之长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