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灰子又抬起头,道:“你们人类,生来孱弱,无有狼虫虎豹的迅猛与爪牙,要想在尘世立足,就只有同心协力,以多胜少,唯有齐心者才能生存。才能抵御猛兽与同类,所以正如同***贪欲,私欲一般,这种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的**,是写入你们骨子里的人欲,你们的天性便是以此为乐,也唯有如此,你们才能安身立命,繁衍生息。所以这座城隍岛,存在于你们每人的心中,它永远不会沉没。即使那些痛恨这座城隍岛的人,他们的心中,也往往会建起另一座来。”
而另一边,贺婷玉与马和则操纵着船行驶了过来,马和看着海面,沉吟道:“不对啊,这么大的怪物,沉了下去,会把我们都吸下去才对。”
贺婷玉根本没有理他,等船走进了,贺婷玉大喊一声,让马和开过去,只见水面上似乎仰面漂了一个人,那无疑自然是陆越铭了。
等船走进了,两人忙一起把陆越铭抬了上来,贺婷玉用手一探陆越铭颈动脉,还有跳动,忍不住大喜,拍了陆越铭的脸几下,一边喊道:“姓陆的,你快醒醒。”
陆越铭沉慢慢睁开眼,默了一会儿,微弱道:“我说,我就这么被救过来了?”
贺婷玉笑骂道:“你还想怎么被救过来?”说着就一下子搂住陆越铭放声大哭,要不是马和拦着,那陆越铭差点就被闷死了。
这一次,陆越铭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掌脱臼,其他身上内外伤无数,但终于没有性命之忧,也多亏了他吃了整个血参,此时功力以及自愈能力极其惊人。这些日子,贺婷玉也是一直照顾着他。至于杨得龙,陆越铭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是在入鲨口以前,就已经魂归幽冥了,还是在鬼鲨死前,魂魄升天,还是最终随着那个白灰子道人,深入海底,受那世间最恐怖的罪?实在是不得而知了。
那一天马和正在操船,贺婷玉则帮他给伤口换药,陆越铭一脸享受的样子,贺婷玉冷笑道:“你就自在吧,等你伤好了,你也得还回来。”
陆越铭笑道:“对了,我告诉你一点天机,也算让你不亏。”
贺婷玉会意,俯下身,耳朵凑到他嘴边,陆越铭低声道:“当今圣上,只有三年阳寿啦。”
贺婷玉脸色一沉,问道:“真的?”
陆越铭眼睛瞟了一眼正在忙的马和,道:“没错,回去我跟你说详细了。”贺婷玉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陆越铭可不愿意让马和知道他跟那个白灰子,也就是鬼鲨的对话,他们最好都觉得那个鬼鲨死透了最好,不然说不好又得监督我自己去喂鲨鱼。
贺婷玉沉思了一下,她对于皇帝的生死,倒不怎么在意,她想了想,道:“对了,你跟我说说,当今圣上的是非功过,你是如何看的?”
陆越铭知道,当今圣上朱元璋,确实是极其有争议的人物,他想了想,道:“当今圣上,本是布衣出身,白手起家,终究得了天下大统,这是自古以来没有过的,圣上驱逐胡元,令中原苍生得以立身,又心系万民疾苦,穷尽一切,使万民免遭压迫,可谓是功盖千秋,然而他杀戮太甚,行剥皮实草之刑,又有文字狱,胡蓝二党案,平添无数冤魂。你若恨他杀人太多,可以心里指责他。你若是恨他做文字狱,兴八股文,令天下礼乐暗淡,可以心里指责他。你若恨他以户划分万民,百姓不得牵动,天下一潭死水,可以心里指责他。但如果到后世,肉食者对圣上明尊而暗贬,阳奉而阴违,你在称快之前,还需三思。”
这三人最终上了岸,然后又一路走会了北平,一时间,北平城里流传着英雄出海,斩杀恶蛟的传说,加上北平城毕竟太平了许多时日,于是百姓纷纷喜笑颜开,也开始自发的组织起来,打算好好感谢那斩蛟义士。
陆越铭此时正在跟马和等人聚在一起,他此时叹着气,道:“我说,你们真的要我去抛头露面?”
马和道:“这斩蛟的义士,是万民真心敬仰的人,如果顺水推舟,做成佳话,于燕王殿下的民心,也是有利的。”
陆越铭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兄弟我天生不是那种适合人前露脸的人,这事情我做不来啊。”他确实是那种凡事不显山露水,只图实利而不慕虚名的人,像这种情况,他一贯的风格,就应该是退居二线,风头让别人出,只要自己的上司知道自己辛苦,在实利上不亏待自己就好。
马和道:“其实这事,还是你去能好一些。”
陆越铭道:“我也不是谦虚,另请高明吧。”说罢他转身就走,他也奇怪自己怎么此时这么不近情理了,然而他没走两步,就发现贺婷玉双手抱在胸前,倚着墙,笑着看着他。
陆越铭刚想说什么,贺婷玉便开口道:“你曾经答应过我,总有一日,要带着我,接受众人的敬仰,你忘了么?”
陆越铭道:“这个……其实你可以去的。”
贺婷玉道:“我一人不去,要去我俩去。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毕竟真正杀了怪物的是你,我不能强求什么。只是……你想想,你一路来付出了多少辛苦?最后连这点名都不换来,你觉得你冤不冤?”
陆越铭讪笑道:“你是……诱惑我么?”
贺婷玉忙道:“我只是说一说,一切都是你做主,可别说我吹枕边风。”说着她镇定自若的看着陆越铭,陆越铭却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虽然贺婷玉嘴上这么说,虽然自己执意要走,贺婷玉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