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是形容读书人肚子里有才华,干什么都有自信,功多艺熟,下刀如飞则是形容手艺人的,陆皓山手里拿着特制的雕刻刀,两手上下纷飞,动作轻快且流畅,就像两只上下翻飞的蝴蝶,刻刀所到之处,石屑纷飞,有时还要把石料固定,用小锤子轻敲,以至后衙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在陆皓山是县令,一县之尊,虽说有些扰人清梦,不过那些杂役也不敢有意见,最多是把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
蜡烛的火苗在燃烧时不时跳动,有时还发出啪啪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蜡烛慢慢变短,烧尽,直至熄灭,那小小的蜡烛仿佛烧尽了无尽的黑夜一般,不知什么时候,黑夜褪去,旭日东升,明媚的太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替代了已经熄灭的烛光,这让陆皓山可以继续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呼”的一声,陆皓山长长松了一个气,当最后一个印章敲上去后,自己需要的茶引终于完工,抬头看看窗外的太阳,早已是日上三竿。
幸好吩咐杂役不能打扰自己,要是中途敲门,说不定就破坏了自己工作的心情和状态,陆皓山揉了揉眼睛,看着桌面上放着两份新作的“茶引”,嘴边不由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对自己的效率表示满意:台面摆着两份新造的茶引,比原计划多了一份,看来自己的手艺还没落下,工作高效且卓越。
陆皓山敢保证,自己弄的这些“茶引”,就是那些茶叶检查所的人也查不出什么毛病,除非拿着这张茶引到发茶引的机购进行一一对照登记资料,不过这个机率极低,官场上的事,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试想一下,一个能弄出茶引的人,能量肯定不会小,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多不会为难,免得自讨没趣,再说来回折腾也需要时间,这可不是后世,也许一个电话、一页传真或直接链接数据库就能查出真假。
要不然,陆皓山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顶替别人做了江油县令。
对自己的作品越看越满意,陆皓山忍不住拿到手上把玩起来,好像这两张纸是几百匹骏马的契约或是一大笔银子的凭据,不过转而一想,这个时代动荡不安,暴民四起,很适合像自己一样的混水摸鱼,但是法纪崩坏,一些人目无王法,就是对圣旨也阳承阴违,到时认钱不认人怎么办?
陆皓山一时又犹豫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的,看到另人享有特权时就是唾骂,可是当自己享有特权时,又舍不得特权,最好是别人都是奉公守法而自己可以逍遥法外,陆皓山自己不喜欢守规矩,却又担心别人不守法规办事。
不过,这事绝不能出差错,这茶马交易是自己成功的第一步,要是这第一步走不好,那么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应该怎么走呢,陆皓山一时陷进了沉思,一边想,一边随意打量着房间内布置,很快,陆皓山的目光落在书架上,准确地说,应是落在书架上一本名为“令牌图鉴”的资料书上
江油的清晨,是热闹的清晨,战火还没有波及,生活还可以继续,再说朝廷派了一名好县官过来,衙门的风气也为之一新,没有苛捐杂税、没有敲诈勒索,政风清廉,不仅江油的商家受益,其它地方的商人也闻风而至,在陆皓山的苦心经营下,江油城还是显得很热闹,街上卖农具的、有卖包子的、卖布匹丝绸的、卖柴米油盐一个个大声招揽生意,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茶馆内一壶茶、一张饼就开始了他们充实的一天。
虽说年景不好,不过老百姓心中还是有盼头,再说大明的百姓一直是很乐观的。
可以说是乱世中的一方乐土了。
“不错”坐在马车里的赵敏忍不住赞叹道,这最近一个月,赵敏为了收购茶叶跑了不少地方,看到的多是百业萧条、民有苦色,就是州府也不见得有多热闹,江油只是一个县城,这已经算得很不错了。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地方官的能力和品德,陆皓山不仅才华横溢、精通九章算术,没想到治理地方也很有一套,赵敏越发佩服他了,一想到一会就要见到陆皓山,俏脸就忍不住升起两朵红晕。
没错,赵敏是特意拜访陆皓山的,而理由也很充分,一是送上刚收购回的新茶,二是陆皓山答应教自己怎么解算术中的难题,最后是爹爹吩咐自己,来找陆皓山落实茶引的事,这事马虎不得,收购茶叶,每日都费不少人力物力呢。
一想到老爹有意让自己来找陆皓山,好像有意撮合,赵敏的小脸好像有点发烫了。
就在赵敏胡思乱想之际,马车慢慢地停下,接着马夫恭敬地说:“小姐,县衙到了。”
贴身婢女香兰看到赵敏脸上的红晕,掩嘴一笑,也不敢揭穿,只是笑着说:“小姐,我们下去吧。”
赵敏点点头,收拾了一下心情,下车前又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裳,心里给自己打气说这次是来拜师的,这才在香兰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那守门的衙役认出她,连忙走上来说:“赵小姐,有事吗?”
“我家小姐找县令大人有事商议,还请差大哥通融一下。”香兰一边说,一边把一小块碎银塞过去,这个叫跑腿钱,也叫开门费。
“不敢,不敢,你这是在砸我饭碗呢,请收回吧,两位稍等,我马上禀报大人。”那衙役看到送上来的孝敬,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一脸紧张地说。
昔日其实收得不多,背后还让人骂,别担多委屈了,可是不收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