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笼子罩着块黑布,巴掌大小,极为精致。
姜太医让宫人将大厅的门窗都关紧,再三确认后才掀开黑布,露出笼子里的一只翠绿色的小鸟。
“这是专以食寒草为生的绿雀。”
解释了这么一句,姜太医打开笼子,那约莫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绿雀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
它在空中盘旋了好一阵。
众人盯着它,仰脖仰得脖子都酸了,也没见那鸟有什么其他动作。
“姜太医,这什么雀的行不行啊?”
“是啊,就凭这一只鸟能抓出谋害公主殿下的幕后黑手?”
几乎所有人的面上都有狐疑之色。
苏婉趁这功夫,仔细瞧了一眼不远处的谢府两姐妹。
不得不说,谢娇娇谢丽丽不愧是亲姐妹俩,脸上的神情露不出半丝破绽。
“咦!它朝那飞去了!”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只见那绿雀突然直直飞向了谢丽丽的方向,围着谢丽丽不停地绕圈。
萧沐卓面无表情,“将人带过来。”
“是,陛下!”
侍卫们同样公事公办,二话不说就将震惊不已的谢秀女拎到了御前。
奇怪的是,纵使她被侍卫们带去了大厅中央,那绿雀也像是认准了她似的。
谢丽丽在哪,它就在哪。
“陛下,冤枉啊。”
大喊冤枉的谢丽丽跪倒在地,花容失色。
“姜太医。”
“臣在。”
被陛下点名的姜太医低声道了句“得罪了”,随后便让宫女们把谢丽丽拖了下去,扒了个精光。
像这样的大厅都会设有取茶水的小屋。
堂堂谢府二小姐,被宫女们压制着,头上的珠钗,身上的华服,就连手腕上套的镯子都被扯了下来。
倍感屈辱的谢丽丽恨不得一头撞晕自个。
她蜷缩在小榻上,旁边是守着她的两名身强力壮的老嬷嬷。
宫女将她的物品都放置在托盘上,然后拿去给姜太医查验。
毕竟谢丽丽是秀女,名义上也算是陛下的女人。
所以,姜太医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查验这些姑娘家的东西。
那只绿雀紧紧跟着托盘。
姜太医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在谢丽丽的镯子内侧发现了食寒草的粉末。
大厅里,听完姜太医陈述的众人沉默不语。
“既然证据确凿,那……”
坐在最上头的皇帝刚开了金口,谁知大厅外传来一道“八百里加急”的禀报声。
文武大臣们均吃了一惊,心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诸爱卿随朕回议事殿!”
“臣遵旨。”
小公主的洗三礼只能匆匆结束。
谢秀女暂时被看押了起来,她身边伺候的小兰也被拉去慎刑司严加拷问。
苏婉之后去内殿瞧了小公主一眼,软乎乎的小殿下睡得香甜,身上根本没有半点红疹。
“辛苦姜太医了,陪着我们演了这么一出戏。”
随苏婉一同来的姜太医闻言,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子抖了抖,“微臣也是听陛下吩咐办事。”
“差事办得不错,陛下会好好赏姜太医的。”
“微臣不敢。”
看完小公主出来,苏婉停住步子,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心下担忧。
她入宫这几年,从没遇到过八百里加急的情况。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长乐宫里,谢容华扭曲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庞,眼神凶狠。
张婕妤这会心里也有些慌乱,她稳了稳心神,道:“姐姐何出此言?姐姐交代的事情,妹妹哪一件没办妥?这食寒草,妹妹也是花了极大的心血才弄来的。”
“啪!”
谢娇娇狠狠甩了张贵人一巴掌,力道太大,使得她发髻上的珠钗都掉了下来。
张婕妤捂着脸颊,不可思议地拔高音量:“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好好的计划全叫你给毁了!说,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为何姜太医会提前备好笼子和那什么绿雀,还有我让你去惜花宫,你为何没去?”
本来按照谢府两姐妹的计划,今日势必要拖惜花宫的人和苏秀女一块下水。
可洗三礼前的午宴上,张婕妤说,惜花宫看守太严,她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这便罢了,为什么那位苏秀女看起来像是早有准备的?
谢丽丽已经被看押了起来,那么,知晓这事的就剩下张婕妤一人了。
两位娘娘彻底撕破了脸,在屋里好一顿争执不休。
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计划败露,明哲保身成了她们的当务之急。
发泄完一通后,谢娇娇呼出心中的一口浊气,“我庶妹不能出事。”
谢丽丽不管怎么样,都是谢府出来的小姐。
骨头打断连着筋,谢府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万一她真被定下了谋害小公主的罪名,以后她谢娇娇还怎么在宫里做人?
这锅,必须找个人背!
谢娇娇的眼神太明显,顶着巴掌印的张婕妤差点失声尖叫:“容华娘娘!你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食寒草是妹妹弄来的,你觉得凭陛下的本事真查不到妹妹身上吗?”
“本宫劝妹妹好好想想,若你肯站出来,本宫允你爹娘一世荣华富贵,如何?”
谢府权势远远大于张婕妤的娘家。
张婕妤的父亲不过是个从六品小官,没啥油水,全靠俸禄支撑全府的开销。
张婕妤做梦都想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