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香菱不解的看了一眼杨卿玥,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想当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褚香菱万没想到杨卿玥会如此云淡风轻,自己明明刚刚经历了凶险,他难道一点关切都不舍得给吗?还要息事宁人?
好歹警告他们两句,让他们以后不敢找自己的茬儿也行啊。
香菱像受委屈的孩子向家长告状一样,把最初在盛家油坊前见到江二兰子、盛家低价收黄豆、香菱转收黄豆化解梁家危机的事情说了一遍。
把自己挨盛管事一脚、刚才又挨了一巴掌的事也说了。
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杏子眼红红的,别提多委屈了。
杨卿玥轻轻“哦”了一声,转头对盛管事淡然道:“她说的可有此事?你打她一巴掌,踢她一脚了?”
盛管事隐隐涌起一股不安,但想到盛老爷与县太爷的关系,倒也没有太多担心,表面伏低做小道:“筹办大人,这一切都是误会,小的马上回去禀明我堂叔,让堂叔与县太爷一起向您赔罪。”
盛管事的这一段话,听着云淡风轻,实则是向杨卿玥透露了两层意思,盛管事是他堂叔,他不是一般的小卒子;盛家与县太爷关系匪浅,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
杨卿玥转脸看向褚香菱,微微一笑道:“带你娘和妹妹回屋歇歇吧。”
香菱不明其意,领着江氏和莲莲回屋,刚迈步进了门槛,就听到一声惨叫,以及乡亲们的巨大抽气声。
香菱转回头,看到了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盛管事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一条胳膊、一条腿已经离了身体,如一条翻滚的蛆、在地上打着滚哀嚎着。
杨卿玥回头,发现香菱正呆愣的看着院中,用身体本能的挡住了香菱的视线,凛然道:“回屋。”
香菱转了身,脑海里却再也挥之不去盛管事哀嚎的场景。
杨卿玥用帕子擦了擦刀上的血迹,阴恻恻的对噤若寒蝉的盛家小厮道:“回去告诉你们盛老爷,今天的事,就这样了了。”
不这样了了还能怎样?
两个小厮胆战心惊的扶起盛管事上车。
另两个小厮,一个拿着盛管事的腿,一个拿着盛管事的断手,刚刚盛气凌人的盛家人,连滚带爬跑了。
王文谦瞠目结舌,用手指指着杨卿玥,连说了好几个“你”便没了下文。
杨卿玥自鼻子里轻叱了一声道:“王秀才,圣贤书里,只教你以理服人,以德治人,却不曾教过你以武服人、以暴治暴。”
杨卿玥走到褚里正面前,缓声道:“褚里正,烦请您让乡亲们帮香菱拾掇一下,杨某还有公务在身。”
褚里正点了点头道:“筹办不必担心,我们自会帮香菱打理一切,只是,那何捕头会不会......”
杨卿玥面色如水道:“他不会的。”
杨卿玥往院外走,路过梁成国和梁兵叔侄时,挑了挑眉头对梁兵道:“买是买,盗是盗,要区分好关系;既然不是亲表兄妹,直呼其名也不大好。”
杨卿玥飞身上马走了,留下了一头懵逼的梁兵。
梁兵对香菱告辞道:“香......褚姑娘,都是我不好,险些连累了你。”
香菱点了点头。
梁兵对“丢”黄豆的村民王福道:“走吧,在里正的见证下,我把黄豆退还给你。”
王福的骨头立刻就软了,苦苦哀求道:“都是盛家逼我的,求求你,就买了我家黄豆吧,按昨天说好的,八文钱一斤......”
梁兵叹了口气道:“你家的豆子代价太大,别说是八文钱,五文钱,就是不要钱,我也不敢买。”
王福顿时瘫成了一滩泥,没想到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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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村民们渐渐从惊吓中缓了过来,脸色仍旧残留着惨白。
一直隐在人群中的苏小曼和柳儿进了屋,心有余悸的抓着香菱的手道:“吓死我了,好在来得及,我没有露面,你不会生气吧。”
香菱感激的抱了苏小曼一下道:“是你让柳儿给杨卿玥报的信儿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我都不敢想象我将面临着什么。”
香菱兴致有些缺缺,苏小曼知道,香菱可能被杨卿玥吓到了。
苏小曼虽然也怕,但她从小就生活在权势金钱倾轧的社会,比香菱更加理智与通透,拉着香菱的手劝慰道:“香菱,地位越高敌人越多,若不是因为你,杨卿玥绝不愿意与地方产生嫌隙,授人以柄。手段不狠戾,不足以震慑住盛家,他是想为你永绝后患,你不能怪他。”
香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不会怪他,只是觉得挺突然的,我一直以为他一向背后算计人,没想到会当面突下杀招,吓了我一跳。”
见香菱并没有心结,只是意外,苏小曼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心中则感叹着,如果有一个男人给自己这样撑腰,何必到现在她都回不了家?也不知道向家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这向家,就是癞蛤蟆蹦脚面,不咬人硌应人。
苏小曼叹了口气,甩去了心中的感叹,帮助香菱收拾着被何捕快等人弄得杂乱的屋子。
从地上一角捡起了不少撕得半碎的书册,苏小曼找齐了书页,递给了香菱道:“香菱,这些被撕的书怎么办?你还留着吗?”
香菱婉惜的看着书册,是王文谦借给她的那本《女诫》,因为当时她随手揣在怀里,睡觉的时候本能的把它与匕首弹弓和赏银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