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场雪
对于顾疏白这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付忘言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措手不及。相反的,这一次她出奇的平静。
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平静地承接着男人的亲近,平静地感受他的存在。
他们像是一对交往了很久的情侣,接/吻只是再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
她很平静,顾疏白却格外深情。
一双幽深的眸子里映出女孩漂亮的容貌,那是不一样的付忘言。
他探出右手,掌心干燥,五指并拢摁住付忘言的后脑勺。指尖与发根摩擦,女孩的发丝触感清晰。
他的手刚刚经过冷水的浸泡,指尖发凉,冰冷的触感快速沿着她脖颈处的那点皮肤蔓延开。那是一种足够震撼人心的温度,仿佛夹带着冰雪,顺着皮肤一点一点渗进她骨头里。
这种宿命的寒凉她太熟悉了。早在去年那个冬夜,他靠在讲台桌边对着她温柔微笑。空荡的大教室里有穿堂风灌入,她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耳垂,感受到了一股刺入骨髓的宿命的寒凉。
只有这一刻才最真实!
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轻柔,感受到他刻意压制的浓/情,感受到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怜爱。
认识他至今,他总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安静,那么的不动声色。像是一片汪洋大海,始终包容着她这块别扭任性、胆小怯弱的礁石。他从来不惧怕她的满身棱角会伤到他。用最温柔的手,以最耐心的心性,无声无息地去抚平她的棱角。
宛如春雨,润物细无声。
这个男人俨然就是上天对于她的恩赐。她所有的幸运都从遇见他开始。
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伸出手去拥抱他吧!
她一双手轻轻绕到身后,顾疏白的脊背,清瘦,嶙峋,却分外硬实。她踮起脚尖,将这个吻加深了。
时间愈久,男人的呼吸便愈急促、沉重。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突兀,声声不息,声声入耳。
顾疏白抱住付忘言,衣料相互摩擦。他胸腔剧烈浮动,气息未定,越发有些失控。
身体的变化是那样明显。
他的手干燥而有力,一把抱起付忘言,让她坐在流理台上。然后不动声色地……
付忘言脊背一颤,猛地抬起头,撞入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是漩涡,暗涌横生。
她的脸清清淡淡的,有些残妆,五官精致耐看,很清秀。
他望着她,有些痴迷。
“在一起吧!”他声音嘶哑,气息徐徐而温热,蛊惑人心,“好不好?”
她脊背发僵,心神恍惚,理智游离,闷哼一声,“嗯。”
她前二十二年踽踽独行,孤独而又迷惘地在这寒凉的人世游走。竖起坚硬的铠甲,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愿亲近任何人。
而如今,她遇到了这么一个男人。他温柔、善良、耐心、热情,值得她用最完美的词汇来褒奖他。
可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他告诉她:“付忘言,在我面前,你不必那么坚强。你故作坚强,我会觉得心疼!”
爱情有千万种样子,而有一种叫做——
在她最糟糕,无所依靠的年纪,他适时出现了,为她撑起一片天。
——
这样一耽误,吃晚饭就真的已经很晚了,都八点过后了。
顾疏白烧了三菜一汤,红烧鸡爪,茄子牛肉,油淋生菜,外加一个山药排骨汤。
菜色精美,味道也很赞。
菜一端上桌子,付忘言就每样菜都尝了一口,连连夸奖:“真好吃!”
这个样子的付忘言简直就是小馋猫。
顾疏白从取了碗筷回来,付忘言就已经啃了好几只鸡爪了,骨头都吐了半碗。
她撸起袖子,从他手里接过碗,主动请缨,“我来盛饭。”
顾疏白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筷子尝了两口菜。味道还在线,是他平时的水准。
安安静静地等付忘言给他盛饭过来。
却没料到下一秒女孩子郁闷的声音就飘了过来,“顾医生,米饭好像没熟。”
“怎么回事?”他直接起身,走过去,“我看看。”
他绝对想不到付忘言居然给他出了这么一道难题——
满满一锅的米,表皮全是生的米粒,底层则已经完全糊了,气味浓郁非常。
典型的米多水少。
这一锅米算是废了!
这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他刚才就不该让她去蒸饭的。
“怎么办啊顾医生?还能拯救吗?”她挎着一张素净的小脸,表情委屈。
“倒了吧。”顾疏白快速做决定:“重新蒸过。”
付忘言歪着脑袋,“加点水进去再煮一遍不可以吗?”
顾疏白:“……”
“煮不熟了。”顾疏白对她说:“你先吃点菜,我去处理一下。”
“好吧。”她郁闷地点点头。
其实小的时候和母亲住在青陵,母亲手把手教过她烧饭。可惜她过去顽皮,总是不好好跟母亲学。加之这么些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也早就让她丧失了这项技能。如今连饭都蒸不来了,冒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九点过后了。
付忘言过意不去,主动提出洗碗。
顾疏白却对她说:“女孩子每个月那么几天最好不要碰水。”
付忘言:“……”
这个男人心细如尘,原来早就注意到了。
她讪讪地退出厨房,窝在沙发上处理稿件。
在她千催万催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