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启整个脑袋都被砸的肿起来,打理得当的发丝乱作一团,鼻血糊了满脸,掺和着墨水,看起来黑中泛着紫青。
“慕南卿你打我?你是疯了吗?铭远侯府不会放过你的!”柳师启跌坐在地上,怜惜地摸着自己暂时失去知觉的脸,那眼神简直像是要把面前的女人活剐了。
张口间,齿间似有凉风滑进舌间,柳师启心下骇然,赶忙伸手去探嘴巴,却摸到上下两颗门牙已然不知去向。
柳师启是个极为在乎皮囊的人,此情此景,风度被尽数抛诸脑后,发出一阵杀猪似的惨嚎:“慕南卿!你以后都别想再见到本公子!”
慕仙尊打完了人出过气,终于有心情跟他说上两句话。
她用看跳梁小丑一般轻蔑地眼神居高临下瞥视柳师启,红唇轻启:“本王妃钟情你?”
有的时候,结结实实揍上一顿,要比费劲口舌打嘴炮给出的态度明确得多:“不过玩玩儿而已。柳家昔日的所作所为你心知肚明,如今本王妃玩儿够了,再敢私闯本王妃居所口出狂言,本王妃就拔光你的牙、再剃光你的头发。”
面若霜雪身如月,白衣金带似清风。
佳人静立此间,一眼抬眸何其幸哉,柳师启却只能感到寒风阵阵,背脊发凉。
“可要属下将此人扔出去?”一道阴沉沙哑的声音询问。
“唉……”慕南卿扶额轻叹,仰头去看站在屋檐上的鬼卫阿三,“我还以为你要继续看热闹。”
风光霁月的慕仙尊权当自己出手打人没被阿三看去,摆摆手道:“不用。”此等败类,不值得脏手。
慕南卿眼尾扫向瘫在地上的柳师启,勾唇嘲笑:“本王妃听说你有个‘揽星’公子的雅称?”
女人的语气里带着揶揄,重重击打在柳师启心头:“怕不是自封的吧?”
“噗嗤——”站在一边的萦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慕南卿白了她一眼。
萦儿自觉走上前,用足尖轻踢两下柳师启,努力学着主子的模样:“还不快滚?还真打算让人叉出去?”
柳师启闻言急忙笨拙地爬起来,两只衣袖挡着猪头脸,一瘸一拐往大门的方向跑。
慕南卿目送败类离开视线,缓慢呼出一口浊气,仰头看向端坐与屋檐上的阿三:“王爷在忙什么?”
“……”阿三面无表情,权当自己听不见。
慕南卿耸肩,冲着萦儿勾了下手指。
后者心神领会,走过来将耳朵挨进慕南卿,不多时,脸上露出一抹快意地笑,点头领命儿去。
柳师启以手掩面藏头露尾走在回自己住所的路上,口中疯魔了似的念叨一堆听不清楚的话。
他来找慕南卿之前还在人前夸下海口,信誓旦旦说慕家疯子一定会以他马首是瞻,他的话就是慕南卿的圣旨!
不管是道歉还是小萌,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那疯子准会巴巴儿地讨好他,不曾想他这一去,不但没能在慕南卿身上讨回利益、找回面子,这疯子还一改常态对他大打出手,连最引以为傲的脸都打成这副模样。
来之前有多春风得意,现在就有多丧。
回去等待他的,一定是颜面扫地。
柳师启越想越是愤慨不已,飞起一脚狠狠踢上侧面的墙壁。
该死的疯子!迟早弄死你!
萧岩诩脚步匆匆从墙角处走出来,迎面撞上举着衣袖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柳师启,被惊得往后跳了一步,厉声喝道:“慌慌张张鬼鬼祟祟!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柳老狗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萧岩诩想起他在烟月之地听到的林林总总流言蜚语,眉心不由得拧起一个疙瘩。
奇了怪了,却才偶然碰上几日前那个给他送蝈蝈的宸王府小丫鬟,才想起自己跟疯女人还有旧账没算,一时兴起带着一众小伙伴移步去六皇叔的院子,打算给疯女人上上眼药。
难道说疯女人真的跟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有一腿?虽然他从不认为慕南卿是自己的六皇婶,但不代表她可以背叛六皇叔!
为人极度张狂的小世子爷出离地怒了!火气一上来就控制不住,手中地折扇“啪”地合闭,玩味地仰起下巴:“呦~这不是咱们‘揽星’公子吗?怎么没去秋猎啊?”
柳师启脸色聚变。
他是合计着将慕南卿打他的事夸大其词放出去给自己争取利益,却没打算让旁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何况对方还是二王府的恶霸世子,本就跟他不对付。
见对方久久不肯搭话,甚至连将举过头顶的手臂放下来行礼都没有,萧岩诩彻底炸了。
其实,高贵的萧世子爷骨子看不起柳家的做派,也不屑柳师启这种人的礼节,甚至认为这人不配向他行礼,可惜人倒霉了喝水也会塞牙,他萧岩诩想针对谁,顺口就能找到一百个理由。
如果说一开始他的仇人是慕南卿,这会儿已然成了柳师启,世子爷指挥一群世家少爷拦住后者:“若本世子没记错的话,铭远侯爷一家该住在西苑,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猎的庄子是由皇家所建造,分东西两苑,东苑是属于皇家的居所,而文武朝臣则宿在西苑,无召不得私自入东苑。
柳师启的去路和退路被里三层外三层封住,心里叫苦不迭,只能微微向萧岩诩弯了下身子:“世子莫要生气,在下只是不慎误入,实在是不知晓此处是东苑。”
“既是误入,你挡脸干嘛?有什么不能给大家看的?”萧岩诩轻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