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一声不吭的白发老者,终于发话了。
“咱们往南走!听说那里,有用不完的水,和整日挂在天上的太阳,大伙要是信得过我,咱们就往南走!”
质疑声自然是少不了的。
比如李三娃。
但拥护的更多。
老村长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知道的肯定比他们多,说的也定然都是真的!
眨眼间,拥挤在院里的人群散去。
听得出来,大多数人都打算跟着老村长走。
李老三心头悬了两日的大石头,终于可以稳稳落地了。
他们家,也要跟着老村长走。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不动了,至少一个村里人,还帮衬着绣儿。
不至于让他们娘几个流落他乡,受人欺凌。
猫在半高人的墙根下,直待村人们散去,李老三这才进了院子。
“大伯,我能和您说两句话不?”
老村长点头,走出来。
二人在门前,小声低语一阵。
老村长的脸色,也随着李老三说的话,变了又变。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许久,老村长拍了拍李老三的肩头,点了点头。
李老三就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又笑又叫的蹦得双脚离地。
欢欢喜喜的跑回家去。
院子里,王氏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妥当。
正两眼带泪的,细细打量那间又小又破的茅草屋。
仿佛是要将它,刻进心里似的。
以至于李老三走进来,王氏都没有察觉到。
最后,还是将王氏揽进怀里,王氏才恍然回过神来。
“绣儿,放心吧!你男人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走!咱在老槐树下,等大伙去!”
李老三接过三儿递来的背篓背好,嘱咐王氏带好四宝。
李大石也把二木,用一根无数布条子结成的绳子,拴在背上。
李三水背着另一只背篓。
临出门,李老三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些种地使的铁器。
还没来急卖,却又带不走。
当真是可惜了。
……
老槐树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
最后来的是老村长家。
抬头看了眼日头,老村长语重心长的开口。
“大伙既然选择相信我!我也会尽最大的力,把大伙带到能落脚的地方!但是有一点,想在出门前,再和大伙说道说道。”
有人急了。
“老村长,咱先上路吧!这都耽搁半日子。”
老村长清了清嗓子:“不急!不急!出门前,和大伙先把舌头刮干净。世道不太平,路上肯定会遇到各种事。老朽只有几点小小的要求。”
“一、路上一切,皆由我作主。大伙若有看法,且与我来商量。万不可在路上,大动干戈。二、路上或许会遇到看不过眼的事,大伙万不可插手。三、更不可不与老朽商量,就将外人,安排在我们的队伍里。大伙需知道,有句老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便是同舟共济!年轻的,若有余力,多多帮助家中老人多的。咱们只有像蚂蚁一样,抱成团!拧成绳!才可以度过这次难关!”
“老朽肩上担着的,不仅仅是村长这个名号,更是不可推卸的一份责任。若有人觉得,无法做到以上三点,那么,请你离开我们的队伍!但若是此时,你同意了。路上犯上其一,那就别怪老朽翻脸不认人!将你踢出队伍去!”
“这关系的不只是你我的安危,更是咱李家洼几十条的人命!”
一阵的窃窃私语后,老槐树下恢复了安静。
“好!那!出发!”
决定离开李家洼的人,一行长龙,蜿蜒在通往村口的路上。
自然也有不愿意离开的。
比如李三娃,站在门前,看村人们离开,嘴角略带笑意。
“走了好!走了就没人抢山上的水和食,留我三娃子一人在村里,才更好呢!”
李老三家都有走狗屎运的时候,他就不信,他还不如李老三了?
这片山养一个村的人,指定养不活。
可养他一家嘛,应该没啥问题!
正美美的想着呢,却见刘婶,从山里背水回来。
李三娃脸上的笑,瞬间没去。
这老婆子,真够讨厌的!居然没走!
留下来,是想和他抢食吗?
……
这边,李家洼出来的近十多户人家,已经到了村口。
以往少有人走的官道,今儿出奇的热闹。
原来,不止李家洼的人选择逃荒。
附近好几个村的人,都选择离开边口镇。
只不过,整个村相约同行的,还真就只有李家洼的人。
那些人,要么三两家同行,要么直接是单户行走。
也不免能看到,有拿牛车或是赶驴车的。
相比之下,李家洼一众只拿脚赶路的,是真的穷到家了。
再看人家,大包小包的背着,挑着。
可李家洼的人呢?
要么一个布包系在肩上。
要么一个背篓了事。
李老三怕一家人走散,把几人招呼到自己面前。
自己则慢慢跟在后面。
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本来一直很乖的小四宝,忽然哭闹起来。
“抱抱!抱抱!”
王氏的腰,坐月子时受过伤,之后就再也没法抱重物。
李老三又累不得。
为了赶上大伙的脚程,背着二木的李大石,已经汗流浃背。
最后只能是三水把背篓给阿娘,担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