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躲清闲的日子总是舒适又快活的。
督监院现阶段正着重开展的事物有顾主泽与黄安主持,只要按照早已事先规划好的蓝图有条不紊的进行,断然不会出差错。
而且眼下朝堂形式紧张,督监院重获监察之权,顾岫泽已然开始遵循商量好的名单,将数名儒家官员抓到督监院问审。
虽然这几个倒霉蛋都只不过是儒家的小喽啰,但难保不会触怒那位首辅大人,所以陆沉自衬在这段时间内,实在不宜抛头露面,理应蛰伏,以免被儒家惦记上,将火力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以督监院现在的实力,即便背后站着的是皇帝陛下,也不足以与儒家相抗衡,现在还不是义无反顾冲锋陷阵的时候。
以陆沉的心思,只待方无行先和儒家斗得你死我活,督监院趁机积蓄壮大,等到文帝真正下定决心对儒家进行反戈一击之时,再撕掉伪装露出獠牙也不迟。
接下来的半个月,陆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到院里朝一面都懒得去。
但他也不是全然做起了甩手掌柜,每日黄安都要登门向他汇报院中事宜,而顾岫泽遇到难以决断之事,也会过来与他磋商。
有这两员得力干将,陆沉即便不出门,亦能统筹全局。
这日,黄安前脚刚走,后脚顾岫泽便又来了。
“大人,那几名被抓官员,俱已吐露罪行,签字画押,薛署尊已入宫向陛下秉奏,案子也随后移交到了刑部。”
“有没有屈打成招?可别让人拿住把柄。”
陆沉给顾岫泽倒了杯茶,随即扭身落座。
顾岫泽道:“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们抵赖,何况本院有审讯之权,动刑是理所应当,就算是不甚打死,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谁也休想往咱们督监院的头上泼脏水。如果是个案子都说是屈打成招,那干脆就将督监院的审讯之权收回好了,直接移送到刑部审讯,不过我相信,陛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陆沉讶异的看向顾岫泽,这狂生虽狂,到底也是一介书生,没想到在督监院待久了,竟也养出三分戾气。
不过这是好事,督监院本就是修罗炼狱,身为署尊,如果戾气不重些,如何能镇得住手底下的小鬼,又岂能让院外的人惧怕呢?
“好。”陆沉点点头,转而又淡然问道:“儒家那边的反应呢?或者说……内阁可有什么动静?”
顾岫泽道:“暂时还没有发现。”
陆沉哼道:“儒家的那些老家伙们,个个都精明的紧,审时度势,岂能不知现在对于他们儒家而言,正是非常时期,如果这件咱们督监院自再得重用以来办的第一件案子,他们也敢插手,那可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
顾岫泽接话道:“况且都是些小角色,咱们第一件案子,没有拿儒家的上层人物开刀,而是挑中这些微不足道的底层人物,儒家应该能看出咱们督监院不愿得罪他们太深,所以他们也决计不会蹬鼻子上脸,连这些小角色都要保。”
“不得不防啊,还是要让兄弟们招子都放亮点,可别被儒家突然发难,而手忙脚乱,他们的一举一动,务必都给我盯紧了。”陆沉道。
顾岫泽拱手道:“卑职遵命。”
陆沉忽而笑道:“听说那方无行这阵子和儒家干仗干的激烈,继二十一条军功制度后,又鼓捣出来一个什么官员淘汰擢升制度,差点没将整个朝堂都给捅个窟窿。”
听陆沉提起这件事,顾岫泽不由面露笑意,说道:“不得不说,方大人确实颇有见地,亦真心想要改革,如若这淘汰擢升制度真的施行,那些尸位素餐庸碌无为的官员必将被涤荡一清,我大齐朝堂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强盛局面。”
陆沉摇头道:“这天底下,从来都不缺乏有见地之人,也有无数卓越的改革举措,供上位者选择,可只要改革,就势必会触及到各方的利益,所以即便有皇帝作为支撑得到施行,多半也会无疾而终。”
顾岫泽说道:“卑职一直坚信,只要持之以恒,莫要半途而废,哪怕千难万难,也一定能够成功。”
陆沉不敢苟同,淡然笑道:“有些事,不是只凭一腔孤勇就能实现的,想要改革,必然就要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夺人碗中之食,无异于要谋其性命,那些人岂能无动于衷,又岂能不豁出命来也要阻止?而能在这个大碗中分一杯羹的,都会是何等人物,想也能想得出来,你以为皇帝不想改革?不想朝堂澄净清明,百姓殷实富裕,军队睥睨天下?皇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平衡局势,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到,否则龙椅岂能坐的安稳。”
顾岫泽一愣,随即心情沉重道:“所以在院长看来,方大人的淘汰擢升制度,恐怕难以施行,就算施行,也会夭折?”
“差不多吧。”陆沉说道:“这就要看陛下与儒家之间的博弈,究竟是谁能更胜一筹了。”
顾岫泽明白陆沉的意思,大齐朝堂为儒家牢牢掌控,只要文帝能压制甚至驱逐儒家,方无行想出的这项针对改革官员的措施,难道还怕有谁胆敢并有能力掣肘吗?
反之,如若文帝并不能压制或是驱逐儒家,以儒家在朝堂的分量,方无行的淘汰擢升制度,即便在文帝的支持下成功施行,也必将无疾而终。
顾岫泽面容涌上一丝怒气,攥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寒声道:“儒家不除,大齐将永无宁日!”
陆沉笑道:“别那么大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