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沉对视许久,王福摇摇头道:“不像。”
他从陆沉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一种异样的光芒。
是自信。
王福很纳闷,陆沉贵为侯爵,一朝被贬,从云霄跌落谷底,按理说就算不自暴自弃,也得是颓废不堪,怎的眼睛里还泛起光来了。
而且是这种自信的光芒!
不是应该晦暗无神吗?
虽然直觉觉得陆沉不像是在说笑,可王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故事文笔瑰丽,想象天马行空,令人拍案叫绝,越读越是酣畅淋漓,沉浸其中,不可自拔,竟然会是出自一向以声色犬马闻名于世的陆沉笔下?
这可真是咄咄怪事!
世道真是要变了,听说近来龟缩在荒漠一隅十数年不敢轻举妄动的突厥部落,不知发的什么神经,竟敢突袭大齐边境。
连一向对大齐俯首称臣纳贡求和的突厥人,如今都敢过来耀武扬威、骑在齐国的脖子上拉屎撒尿,简直是十数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而且这还不算什么,更荒谬的是,连陆侯爷都开始写书了,这世道真他娘的是让人琢磨不透,匪夷所思!
王福暗地里唏嘘一声,表面却是依旧不动声色。
虽然惊讶、费解陆沉就是桌子上这堆文稿的撰写人,但惊讶归惊讶,费解归费解,实际上对于他来说,陆沉究竟是不是作者并不重要。
他是一个商人,而且是十分纯粹的商人,只要有钱赚,别的都不在乎。
“您是想将这本著作交给书香斋来刊印发行?”
王福也是个爽快人,迫切的问道。
他是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出桌子上这堆文稿的价值,倘若刊印成书籍,一经问世,必定会风靡乾雍城,甚至整个北齐,乃至天下!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白纸啊,此时在他眼中,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对有价值的东西嗅觉一向是敏锐的,抓住就不会轻易放过。
不过虽然很想和陆沉立刻就达成合作,但他还是故作镇定。
合作有时也是个麻烦事。
因为这涉及着双方的利益划分。
倘若分赃不均,没有达到对方的意愿,合作也就宣告破灭了。
一切都得慢慢谈。
谈生意这种事情,天底下还有比自己更精通的么?
王福胜券在握,胖乎乎的脸都不由自主的笑堆起来,显得颇为憨厚。
一瞧这死胖子满脸笑意,陆沉就知道他恐怕已经开始在肚子里算计了,也是不急不躁,老神在在道:“倒是有这个意思,想必王掌柜也能看出来,我写的这本书所蕴含的价值,之所以陆某选择带着它来书香斋,就是觉得书香斋能够给我别的地方给不出来的价格。”
王福一竖大拇指,道:“爽快!”
陆沉眯着眼,笑问道:“不知道王掌柜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呢?”
“和您说话,就是省事,既然如此,王某也就不扭扭捏捏了。”王福思量片刻,说道:“王某想独家买断,一千两银子如何?”
一堆文稿就能换来一千两雪花纹银,换做别人恐怕做梦都能笑醒,可陆沉……
“不成!”
陆沉断然拒绝。
这死胖子,竟想美事,一千两银子就想买断,打发要饭的呢?
真他娘的是无商不奸!
这本书一旦刊印发行,必定供不应求,别说是一千两,就算是一万两,陆沉都嫌少!
听他拒绝的如此干脆,王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试探问道:“那您想要多少,三千两?还是五千两?”
陆沉摇头。
“更多只怕是不行。”王福深吸一口气,道:“您这本书虽然王某看着甚好,但凡事都有意外,刊印发行之后,能够受世人喜爱还是未知之事。您现在可以漫天要价,可总得是在王某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给您五千两,王某已经是冒着亏本的风险了。”
话说到这儿,还没完,他适时补充道:“还有,王某将价格提到五千两,买断的是您这整本书,而不是仅仅这一摞文稿,往后您若是再有新作问世,也得优先考虑书香斋。”
这就是古代版的资本家嘴脸啊,一样丑陋,令人作呕!
陆沉心中鄙夷,这死胖子,真是能将人算计到骨头里。
王福诚恳的笑道:“您可以出门打听打听,王某给的这个价格,整个乾雍城,还有哪家给的出来。五千两银子,就算是王某一时拿出来也得咬牙,如果将来此书卖的不好,不怕您笑话,我就算不赔的倾家荡产,这两三年的买卖,也算是白做了。”
陆沉还是摇头,
若是别人,兴许就被王福这一脸的真挚给骗过了。
可陆沉却是心知肚明,这死胖子坏得很,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只能分成。”
陆沉说完,根本不给王福拒绝的机会,随即起身,道:“如果你答应,咱们还能接着往下谈,若是不能,那陆某就告辞了。”
王福岂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见他不像是虚张声势,自知若是再不退让,这买卖恐怕真的就做不成了,连忙陪笑道:“您真是急性子,万事都好商量嘛,快坐快坐。”
陆沉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又端起茶盏咂摸咂摸了滋味,这死胖子,用来待客的茶叶都是上好的雨前青尖,财大气粗可见一斑,还五千两银子就两三年的买卖白做了,骗鬼呢!
王福唉声叹气道:“业内着实没有分成的规矩,不过看在是您的份上,王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