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论起剑仙是什么模样,陈九是说不清楚。
只因剑仙亦是由人而来,人各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同,而眼前这位老人显而易见的是个杀伐心重的人。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老人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在做事,这也是他的剑道。
蛟走水化龙顺应天理,剑仙斩妖阻大水亦是为了救人,亦是合乎天理,唯一不同的是就是处事的方式,以剑仙之力,镇山河水势,又怎不能救人了?
剑修多是执着,不管是这江湖中的剑客,还是那仙山上的剑仙,皆是如此。
性子执着的人也往往听不得他人劝说。
说白了,就是莽,莽出一翻天地来,这便是老人的剑道,杀光所有,也便成了剑仙了。
“若是不减那三分天势气运,我还敬你做剑仙,这般作为,反倒落了下乘。”陈九望着那昏迷的老者嘀咕道。
老人心中的执着并不纯粹。
不过也结束了,虽为剑仙,但在寒毒龙息侵蚀之下,凡体终是难驭仙剑,终究还是败了。
老人面无血色,嘴唇颤抖着。
一面眉梢上结起寒霜,另一面则是汗如雨下,如今两股力,一寒一热不分上下,侵蚀着他的躯体。
若是再不止住,老人估计也活不长了。
“往后还是好好做个凡人吧。”
陈九伸出手来,渡了一道法力渡入老人眉心,顺着他的经脉来到丹田之处。
奇妙的是,这一道法力竟是接纳了龙息与寒毒两股力,打破他们的平衡,寒灼交汇,相融之间,龙息与寒皆然化解。
陈九抬起手来,以指作剑,就要斩去老人的剑心。
他忽的顿住了手,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收回了手,叹道:“算了。”
他看向老人身旁掉落的仙剑,将其收入了袖中。
这才是真正的仙剑,与主人心意相通,已然有了灵性,这柄剑也只有老人能用得,在其他人手中,也不过是柄破铜烂铁罢了。
剑心可留,这仙剑却是不能留下,就当是留他一命的报酬吧。
陈九抬起头来,看向了那半空中止住河势的碧玉长剑,天势已然迁移,清河中的大水已然快要降下。
“回来吧。”
他一招手,灵剑收起剑势,清河水势翻涌而下,冲散岸边,但却并无大碍,顶多不过是冲毁了一些破旧的房屋。
灵剑落下,化作碧玉长簪,却未落入陈九的手中,被肩头的小狐狸顺给截了胡。
“让狐九来。”狐九抱着簪子,插回先生的发间。
陈九微微一笑,摸了摸它的额头。
“呜嘤。”狐九唤了一声,笑的眯起了眼眸。
“走了。”
儒衣先生带着红狐,走向那茶摊抱起那盏长琴,接着便走入了那小巷之中,再不见其身影。
而在这清河边上,只余下洪水后的一片狼藉,以及一位昏迷的落魄老人。
落魄老人衣衫松动,落出一枚铜钱。
而这一枚铜钱。
便是如今老人的一切。
儒衣先生知晓老人的执着,但不分孰对孰错,想来是各有各的说法,但眼下便是最好结果。
言夺天运助化龙,天上剑仙亦低眉。
书中晓道理,世间正身心。
只道是,不虚此行。
………
陈江泛起洪水,淹没了河岸边的庄稼。
好在是冲上岸的洪水并不算多,对坊间百姓影响也不算太大。
五川坊清河河畔边上的街道如今满是狼藉,被冲破的房屋碎片散落在地,许久没有人来收拾。
大水来的突然,去的也快。
五川坊人皆是叹这事情古怪,又有人说是亲眼所见是真龙降世,只因世人不知真龙是何模样,便将那还未化形的青蛟当成了龙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闲言碎语总是不断的,那些胆大没走留在河畔不远处观望的人归来之后,道出了所见所闻,最后只结一词——龙斩剑仙。
“不该是剑仙斩龙吗?”
“没斩了,不就是龙斩剑仙吗。”
这样说来,倒也没有错,老人确实是输了。
若是再年轻几岁,体内也无寒毒,说不定能与全盛的青蛟斗上一斗,可如今败了就是败了。
剑仙丢了仙剑,那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走在这五川坊中,听闻有大水将起,坊间之人大多都逃命去了,半晌却没有洪淹至,反而却是传来了洪水退去的消息,观望了数个时辰后,才敢回到家中。
街道上阴司巡游四处巡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地城隍又怎么能坐的住,当即便召集了阴司巡游,若是出了事故,也好妥善安置那些死去的亡魂。
可如今,却是没有一人是因清河大水而亡的,五川坊城隍也松了口气,只道是福运保佑。
转眼间又过去几日。
近些日来去那庙中祈求平安的人越来越多,城隍庙也人满为患,大抵是因为洪水退去的缘故,只当是有神仙相助。
又有人将那日所见描绘了下来,更是有文士在那清河边上留下诗篇,剑仙断首,真龙低头,还有那位像是局外人一般的儒衣先生,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人记了下来。
愈演愈烈,最后竟传出,那位先生是仙人降世,而真龙不过是仙人坐骑,流言蜚语总是如此没有根据。
戏楼之中,儒衣先生坐在角落处,要一盘豆子做零嘴。
台上戏子花着浓厚的油菜,一见便是威武姿态,此人手中拿剑演的乃是位剑仙,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