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一切，只是陌生的人。
这是柳东邦到任后，他们第一次单独面对面。
柳东邦没说话，只是放下笔，目光看向站立的陆羽。
陆羽一脸轻松，无比自然，看不出他脸上任何波动。
这个表情，让柳东邦很佩服，成大事者，必须要有这种淡定和荣辱不惊。
老人家尚且三起三落，何况是普通人？
“陆羽，坐下吧！我有事和你谈。”
这还是第一天高速路口错过迎接，被陆羽质问后，柳东邦第一次和陆羽说话。
他一直在表现出对陆羽非常不待见，甚至一句话都不想说，让众人对他打击陆羽的事情信以为真。
陆羽大大咧咧坐下，眼前的柳东邦，似乎就不是能够决定他命运的人。
柳东邦对于陆羽的这个态度，微微蹙眉，同为秘书出身，这是失礼。
但他压住怒火和情绪，“刚刚召开县委常委会，调整任用了一批干部，根据工作需要，你被调整到西郊派出所担任所长。”
柳东邦说完，目光如炬的盯着陆羽，想看陆羽反应。
结果他又失望，陆羽竟然古井无波。
他有点儿摸不清这个陆羽。
陆羽沉默几秒钟，笑着说道：“我挺喜欢基层工作，这个位置，我很喜欢。”
柳东邦盯着陆羽的目光更加深邃，想要核实陆羽是不是故意找面子胡说八道？
但是很快他就失望，陆羽表现的非常自然，完全就是一副真实。
柳东邦换个角度说道：“西郊派出所所长是个正科位置，你刚刚副科一年零两个月就调整正科，也算是火箭速度。”
“谢谢柳县长照顾。”陆羽故意用感谢挤兑柳东邦。
柳东邦坦诚摇头，“不用谢我！这一次干部调整使用，我一句意见没发，一个人没提名任用，都与无关。”
陆羽微微错愕，看向柳东邦。
柳东邦迎着陆羽目光，再次肯定道：“都是王书记他们敲定任用的人。”
略作沉思，“我刚来丰都县，干部不熟悉，调整自然不会发表意见。”
柳东邦的这一系列专门强调，陆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在告诉自己，调整之事，与他无关。同时也在告诉自己，这一次调整的人，没有他的人，都是王安光等人的人。
想到当日第一次常委会讲话，柳东邦看向他的目光，陆羽猜到了什么。
“陆羽，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但你在县府办工作三年，这也算是你的娘家，以后有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柳东邦指了指座机。
接着，又从桌上拿起纸，随手写下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私人电话号码，急事可以随时给我打。”
陆羽微愣，前面的话没在意，在他看来，就是客套话。
但后面的这个私人电话号码，意味深长，难道……
“丰都县有刘云峰市长那样的好官，是丰都县人民的福祉，但是一个刘云峰市长，还不足以改变丰都县的官场和发展。哎！”柳东邦叹息一声，心事重重。
陆羽此刻已经确定，柳东邦就是在向他传递信息。
若是刚刚入职，他或许可能会很激动，甚至觉得自己被柳东邦重视。
但此刻陆羽，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淡然一笑，“我只是一个派出所所长，保卫一方安全。”
柳东邦怔住，他本想示好陆羽，传递自己真实想法，却没想到陆羽这样回复。
“以后很难再有机会与柳县长这样面对面谈话，感谢柳县长能亲自找我谈话。”陆羽站起身就要走。
柳东邦眉头蹙起，看不懂陆羽。“陆羽，县府办这边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
陆羽摇头微笑，转身离去。
他其实很想告诉柳东邦，芮进兴秘书长可用，但想到自己说出来，恐怕始终是横在柳东邦心中的一个梗，最后忍住。
陆羽出来时，经过秘书办公室，新秘书黄永辉没抬头，就像视而不见，但嘴角的那抹不屑，没有逃过陆羽的眼睛。
陆羽嘴角弯起弧度，对黄永辉这个新秘书已经定义为短视。
不说自己，就是别人，也不应该如此。
官场就是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哪天谁会一飞冲天？
在陆羽眼中，这个西郊派出所所长是上面安排，但不是他命运的安排？
他的目标至少是公安局长。
陆羽回到办公室，王凝没走，她故意等着羞辱陆羽。
看到陆羽回来，双手环抱身前，撇着嘴看向陆羽，“我是应该叫你陆主任呢还是叫陆所长呢？”
陆羽心中冷笑，落井下石的得意小人。
王凝本来以为陆羽会失望，甚至再次面对她，会露出谄媚巴结，结果看到陆羽视而不见，熟视无睹的收拾东西，这让她尴尬站在原地。
哼！
“陆羽，以后大家走着瞧。”
她已经发誓要在公安局找人，收拾陆羽。
屋内其他几个人，见状纷纷找理由出去，剩下陆羽一个人收拾东西。
一个小时后，陆羽拖着两个箱子走出县府办。
没一个人相送，就连保安都没帮忙拿箱子。
曾经风光无比的县长秘书，如今就像路人甲，从县府办出来。
甚至很多人看向陆羽的目光中都是嘲讽，恨不得上去踩两脚。
此刻，县政府大楼内，不知道有多少人透过窗户，看着落魄陆羽，除了芮进兴有兔死狐悲的伤感同情，再无任何人同情。
官场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