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仪姐姐”这个称呼是巧合,那么“蓉妹妹”三字一出,几人的身份就能确定了。
周令仪的嫡妹,闺名便是周令蓉。
舒安歌这是撞上了,汤氏带着两个嫡女来进香。
她细细打量着周令仪容貌,清丽婉约柳眉修长,盈盈一张瓜子脸,点上一双秋水似的明眸。
原主模样跟刘芸的样子相比,真叫是天壤之别。
四目相对,“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刘芸吓得心悸,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失忆了,不知道她们两人交换身份的事,莫要惊慌。
刘芸这样告诉自己,看向“周令仪”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一些。
燕国注重孝道,周令仪自己在旁边偷闲,忍心让老母亲辛苦劳作,果然是一个不孝的。
怪不得慧空大师要教训她一番,往日她跟着娘亲时,可从未偷懒躲闲过。
她想到这里,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到王三娘身上。
王三娘被官家小姐打量,局促慌张之余,又觉有些熟悉。
她总觉得,这位官家小姐的神情,瞧着有些熟悉。
“姐姐走快点儿呀。”
周令蓉挽着汤氏手臂往前走,回头朝周令仪招招手,像呼喝丫鬟一样。
原主身为官家嫡女,自小养出的傲骨和气度,让她不愿在人前露怯。
刘芸恰恰相反,她总是柔柔顺顺,面捏的人儿一样。
舒安歌嗤笑一声,看向刘芸的目光冷了几分,让她心中很是忐忑。
“芸娘,莫要惊扰贵人。”
王三娘回头瞧见舒安歌的神情,不安的叮嘱她。
“女儿省得。”
舒安歌垂下眼皮,没再看刘芸,刘芸针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些。
一转眼到了日中时分,王三娘领着舒安歌到素斋堂用斋饭。
虽然佛家言称众生平等,但用斋饭时,富贵人家的女眷在雅间内用斋,普通百姓不拘男女都在大堂中。
寺中粗茶淡饭,吃起来倒也清爽。
舒安歌正在用斋,一个丫鬟打扮模样的小娘子,突然走到她跟王三娘的桌子前,拿了一包点心给她们。
“我家小姐见你娘亲,虔诚奉养佛祖菩萨,心中感慨,嘱咐我送你们一包点心。”
小丫鬟梳着双螺髻,穿着浅绿比甲,声音脆脆的,瞧脸蛋儿正是之前跟在刘芸身后的人。
王三娘提着筷子,有些不安的望着小丫鬟,讷讷道:“这……供奉菩萨是信女份内之事,不敢领小姐赏赐。”
舒安歌眼波微转,目光朝雅间方向望去。
看来顶替周令仪身份的刘芸,现在还收不住自己的心思。
“娘,既然是小姐善意馈赠,您就收下吧。”
听到女儿说收下,王三娘还是有些踌躇,舒安歌眨眨眼睛说:“您要是心里不安,咱们就当面向小姐道个谢。”
“这样也好,不知我们能否跟小姐当面道个谢。”
无功不受禄,王三娘想当面给好心的官家小姐道个谢。
小丫鬟闻言,犹豫了片刻后,点点头:“我去问问我家小姐。”
到了里间后,小丫鬟压低声音,悄悄跟刘芸说:“大小姐,那对母女提出要亲自向您道谢。”
刘芸有些眼热,这就是她的娘亲,一个善良知感恩的女子。
她瞧着屏风后有说有笑的汤氏母女,心中很快有了决议。
“珍珠,你告诉她们,小半个时辰后,禅院荷花塘中见。”
用完斋饭后,周令蓉会陪着汤氏在禅房中休息。
刘芸想趁这个时间,与娘亲见上一面。
这两个多月,她一直记挂着娘亲,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而且,她也想找机会,拜会一下慧空大师,请她提点一下自己。
珍珠领了差事,将见面的时辰和地点告诉了王三娘和舒安歌。
得到她们回复后,又到刘芸处复命。
晴暖午后,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青蛙蹲在荷叶上,蜻蜓在荷花间穿梭,五颜六色的锦鲤如云涌动。
舒安歌坐在石凳上,头上戴着草帽,懒洋洋的闭目养神。
王三娘手中拿着扫帚,满头大汗的打扫着禅院。
刘芸带着珍珠心情忐忑的到了禅院,瞧见王三娘弯腰弓背的扫地时,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珍珠,你且在这面守着,二小姐若是来这边,提前知会我一声。”
“是,小姐。”
珍珠脾性跟刘芸一样暖和,几个小丫鬟里,她只能指挥动这个。
成为官家小姐两个多月了,刘芸还是不习惯穿绫罗做的衣裳,和软绵绵的绣鞋。
她走到王三娘面前,对方停了扫帚,抬头瞧着她,赔着笑脸语气谦卑的说:“小姐,这里灰尘多,您避着些,免得脏了裙摆。”
“小事而已,娘——子无需在意。先前的糕点,娘子还喜欢么?我瞧您一片赤诚向佛之心,很受感动。”
“原来是小姐赐的点心,味道很好,多谢小姐关心。”
王三娘受宠若惊,朝舒安歌招了招手:“芸娘,快过来,向小姐道谢。”
舒安歌掀开草帽,露出一张不施粉黛,肤色粗糙的脸。顺手抹了一把干裂的唇角,无精打采的道了声谢。
她道谢时,看都不看刘芸一眼,她深呼吸,语调浅浅的说:“小娘子年轻力壮,如何忍心让母亲辛劳,自己在旁边躲懒?”
舒安歌没打算搭理刘芸,没想到她还主动搭腔了。
她一扫先前慵懒,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望着刘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