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岑在顶楼的停机坪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都没有看到任何直升飞机的踪影,询问了医院的人员,也都说没有接到有飞机要降落的指示。
就在许西岑几乎要觉得那通电话是盛辰打的无聊整蛊的电话的时候,突然天际出现了一个黑点,随之出现的还有轰隆隆的螺旋桨的旋转的响声。
是他们来了。
许西岑脚步站定,一直到一股急流后飞机降落在停机坪上的时候,他看着从飞机上走下来已经憔悴得像是老了十几岁的盛辰的时候,准备往前踏去的脚步忽然顿在了原地。
他是绝对不想相信那个又黑又瘦还满脸胡子的男人是盛辰的,更加不愿意相信跟在他后面被架着抬下飞机的轮椅上的面目全非的人是孟轩白。
见到所有的这一刻,他甚至都生出了退意。
只是盛辰推着轮椅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三哥。”
盛辰靠近,哑着声音叫了他一声,许西岑错愣住,都到这一刻了,就算是他不想承认也是不行的了。
他目光从盛辰的身上挪到轮椅上。
轮椅上的人嘴巴扁平,俩上满是斑斑伤痕,双手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坐在轮椅上,依旧可以看到双脚上半截裤管是空荡荡的。
许西岑的注视赤裸裸的,但是轮椅上的人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任由他的打量跟注视,然后目光淡淡的越过他的肩膀往前面看去。
目空一切的平静本来是极好的事儿的,但是在这一刻看起来却只让许西岑感觉到了沉沉的死气。
“三哥,这是老五。”
盛辰张嘴,说起老五的时候,捏着轮椅的把手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
许西岑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靠到了走到的栏杆上,被三十八层高楼上的风吹了个透心凉之后才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盛辰跟孟轩白都比他小,这些年一直都是叫他叫三哥,所以饶是许西岑现在是又惊又痛,心已经在滴血了,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因为他们需要他。
“进去说。”
盛辰并不关注许西岑的震惊与否,这一刻他的平静是许西岑的千倍万倍,他轻轻的推着轮椅往前走,走到了一半才心事重重的低下了头,“四哥有时间吗?把四哥也叫过来吧。”
“好,他就在医院,我让他过来。”
饶是现在云辞还有囡囡的事儿要担心,许西岑也不敢不通知他孟轩白的事儿……
老孟。
许西岑想到这个称呼,眼神又从轮椅上的孟轩白身上扫了过去,他真的是不敢也不想相信这个人会是那个不管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都在叽叽喳喳的孟轩白。
其实这么长的时间联系不上盛辰跟孟轩白,许西岑一个人琢磨过很多可能,但是做的最坏的准备就是这两人在国外玩得无法无天玩脱了被扣押在了黑赌坊做苦工,磨砺一番之后又会人模狗样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眼前这种情况,他没想到也不想想到。
许西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在盛辰的身后挪着如同灌铅的脚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的,只知道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走到最后的时候竟然双脚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着。
失了方寸。
*
被阿木告知可以去见囡囡后,林星纯没有一点迟疑,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非常安静。
云辞站在病床边上,林星纯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扑到了囡囡的病床边上。
囡囡躺在床上,手上跟脚上都是包着纱布,小小的脸蛋上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不见原来的白皙了。
这样的伤痕就像是有人拿着棒槌一下下的重重捶打在了林星纯的心脏上,每一下都让她痛不欲生却又不肯消失。
“宝贝,妈妈来了,囡囡,妈妈来了,别害怕,妈妈会保护你的,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林星纯扑在床边伸手哽咽着抚摸到了囡囡的小脸蛋上,她甚至都不敢用力,害怕自己的力气太大弄疼了囡囡。
她已经受了这么多的疼了,再让她疼一下,那都是心脏被刀子割成碎片的感觉。
她在囡囡的床头低声呢喃,囡囡没有回应她,只是躺在床上安静的呼吸着,床边平稳跳动的机器显示着囡囡现在的情况很稳定。
林星纯耳边还有医生跟她说的,囡囡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没有生命危险了。
看到囡囡后情绪平稳了的林星纯才顾得上喜极而泣,肩头轻微的一耸一耸的。
病房里有阳光,安安静静的落在了林星纯的身上。
将她消瘦的肩头勾勒的愈发单薄。
云辞垂着头静静的看着,眉头松不开。
这个女人前不久才流完产,现在有这样情绪大起大伏,不要命了么?
本来是要说斥责的话的,但是耳边细细碎碎的响起女人的低泣声之后,云辞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小猫爪子细细抓挠一样,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变了个样。
“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你不要哭了。”
斥责变成了安慰。
云辞也为自己这样的变化紧皱眉头。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下,林星纯腾的一下抬起了头。
双眸通红的盯着云辞。
像只怒极了的小兔子。
“没有生命危险就够了吗?囡囡才六岁,身上多处骨折,你知道多疼吗?后续恢复,你知道她要承受怎么样的疼痛吗?云辞,你是怎么把这么冷漠的话说出口的,只是没有生命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