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到了王宫外。
按照规矩,接下来的宫道应该是下车步行的,但因为元濯的身体状况,宫里特别发下话,准许马车再往宫里行一段。
所以马车一路到了距离陈妃所居的长宁宫不远处才停下,然后元濯和宁黛下车。
车下,并排站着一个老宦官和一个大宫女。
等两人下车站定后,宦官和宫女一起见礼,叫了王爷,又喊了宁黛王妃。
行过礼以后,老宦官说:“今上得闻王爷入宫来,特意命老奴来侯着您呢。”
元濯先对他爹的这份心意表示了感谢,随后问起老宦官这段时间他爹身体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老宦官脸上露出笑容,似乎是对元濯探问他爹的情况很满意。
两人对话的功夫,宁黛和宫女都保持着沉默。
但与宁黛不同,那宫女一直半垂着脑袋,视线一直落在脚尖前的地面位置上,像是碍于身份关系,不能直视他们,更不要说插话了。
直到元濯和老宦官说完话,老宦官才把话引到宫女身上。
老宦官说:“王爷今番入宫,特来看陈妃娘娘,娘娘知道了,心里也宽慰的很,特地让巧善姑姑与老奴一道前来接王爷。”
话这么一带,那宫女这才抬起头,又对元濯行礼,三言两语说清了陈妃现下的状况。
这个叫巧善的宫女是陈妃身边的得力人,要规矩有规矩,也会说话。这会儿不适合拉家常似的长篇絮叨,她简单的说清情况,然后道了句陈妃已经醒了,知道元濯来看她,正在等他后,便将两人往长宁宫请。
老宦官也跟着一起往长宁宫去,还非要扶一扶元濯,哪怕元濯再三拒绝,但老宦官也相当得坚持。
最终,元濯还是顺了他的意。
宁黛对于终于能见见元濯这位据说跟他亲妈十分相似的姨母,还是抱有一点点期待的。
不知道肖似他亲妈的姨母到底会长成什么绝色模样。
但是......
她的期待还是落空了!
人是见着了,但也没见着。
因为陈妃压根卧床没起,而且床边的帐纱也掩的严实,宁黛只能透过帐纱隐约看见一道不甚清楚的轮廓,连到底是胖还是瘦都不知道。
要说唯一清楚的,也只有陈妃的那把声音。
或许是久居妃位的缘故吧,陈妃说话时自带着一份矜高威严。
不过那种感觉在听到老宦官开口后,明显消散了许多,转而带进了一些生硬的关心。
口中说着体恤,陈妃让人搬来了座椅供元濯坐着说话,但宁黛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宁黛感觉自己跟个小侍女似的。
这趟真是不该来!
陈妃跟元濯不着边际的漫聊了片刻后,忽然话锋一转:“瞧我这记性,总还当濯儿还小,竟差点忘记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了,倒是怠慢了咱们的晋恭王妃。”
宁黛:???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大约在十分钟前,他们刚进来时,这位陈妃招呼过自己吧?虽然就短短两三句话,语句不长,态度也不冷不热,但也是她先招呼的!
就十分钟的时间,对方就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元濯清浅的笑,而后接过话道:“是阿黛胆小,又口拙,倒是教您误会了。”
胆小?口拙?
宁黛斜眼瞄了眼元濯的脑袋顶,好吧,胆小就胆小把,口拙就口拙吧。
为了更加贴切和符合元濯给她按的这个人设,宁黛立马找准定位进入状态。
可惜,帐纱后边的人,她也瞧不清啊。
陈妃继续说:“晋恭王妃头一回入宫,也就不必拘在这宫里了。”随即喊了刚才领宁黛他们来的那名宫女,“巧善,你陪着晋恭王妃出去转转。唔,御花园的花儿,最近应当开的不错……”
巧善福了一礼,应下了陈妃的差事,走至宁黛身侧,语带笑意的喊了声王妃。
此时的眉眼瞧起来,倒比刚见面那会儿有生气许多,还带着满面的和善温柔。
宁黛下意识的看身旁元濯的脑袋顶,什么花儿开的好,有点脑子的都听的出来这是故意要支开人,鉴于元濯交代过的关系,宁黛不免有点担心等把她支开以后,元濯这病歪歪的安全问题。
于公于私,宁黛都希望元濯能够完整的来,也完整的回去。
她想跟元濯搞点小动作,通个气,问问他自己要不要离开,如果他不想让她离开,她保准有一百种留下的办法。
然而没等她搞小动作,元濯已经先一步抬起头,神情温柔:“去吧。”
又不放心的交代说:“走路时别不注意磕碰了,也不要瞎跑,知道了吗?”
……呵。
死球去吧。
宁黛挑了下眉,转身冲巧善灿笑一记:“有劳啦。”
这时,在旁也安静了许久的老宦官笑盈盈开口说:“老奴也该回今上身旁伺候去了……”
帐内的陈妃开口:“陛下向来离不开监事,今天也是劳烦卢监事了,还特来接了濯儿。”
“娘娘折煞老奴,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两个人又你拉我往客套话了一番,最后这位姓卢的宦官是跟宁黛前后脚出了陈妃的寝殿。
宁黛在前,卢监事在后。
陈妃所居的长宁宫院落宽阔,院里的景致其实也不错,翠叶红花,景象繁荣。
然而刚才陈妃提及了御花园,所以出来后,被指派来带宁黛逛逛的巧善头一个便提起了御花园,说是御花园这几日九里香开的正灿盛,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