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城外虽只隔了一道城门,但内外的情形却是截然不同。一侧兵戈战战,喊杀声震天,地上不仅躺满了惨呼连连,或缺手,或断足的大内侍卫,城墙上更是溅满了尚有余温的鲜红血液,在惨淡的月光照映之下,乍一看去,眼前的情景便似身处黄泉地狱般令人生怖;而一墙之隔的城外,此时却仍然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色,纵然城内的金铁交鸣之声隐隐传将出来,却也是无法打碎这里原有的宁馨。城墙内外,便似天地之别。
萧遥觑准时机,从仅剩一丝便可完全关闭的城门钻出,终于侥幸逃出后,耳边顿隐的杀伐之声以及周围平和的环境顿时令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从刚刚已近癫狂的疯魔之境中清醒了过来,至于眼前看任何事物都是一片血红的情况也渐渐恢复如常。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萧遥的心境也随之平缓下来,再不似刚才那般难以自控。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情况,他略一思索,不过转念之间,后背上便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因为他心中已明白过来,刚才之所以会出现那种种异状,恐怕正是因为自己短时间内屠戮太多,误入杀伐歧途,以致心魔失控,猖獗祸乱而难以约束。而若是再晚一会脱困清醒的话,恐怕最后的结果,自己多半会成为一架至死方休的杀人机器,彻底沉沦在那种由血腥杀戮所营造出的酣畅淋漓的快感中越来越难以自拔,直至最终走向陨毁与灭亡。
想到这里,萧遥不敢再往下想去,赶忙收拢心神,朝着城外密林中窜去。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缠绵亘古的久远噩梦,前后的过程虽然短暂,但亦真亦幻间,却已牢牢刻入了他的脑海深处,此生再难忘却。然而眼下,萧遥却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从城门缝隙中接二连三窜出的黑影却提醒着他,危险还并没有完全解除。
虽然看到追兵仍然未退,但此时成功逃出临安城的萧遥已经可以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城外那一大片广袤的树林以及其中错综复杂,四通八达的驰道,无一不是藏匿形迹的好去处。然而虽说如此,萧遥却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生怕自己再出什么差池,因此一转念间,体内九阳真气随心而动,脚下顿时如同踩了风火轮一般,径直朝着黑暗的树林中奔逃而去。
然而,没跑出数丈的距离,萧遥便突然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异状,原本如涸泉般已是难以为继的真气此时却似乎无穷无尽般自丹田中源源而生,且生生不息,运转异常流畅,毫无滞涩之感,浑身上下各处脉络更是轻松异常。察觉至此,萧遥心中一惊,脚下虽然不停,但赶忙催转起九阳真气进行查探。这一探之下,萧遥心中的惊愕之意更甚,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所练的九阳神功似乎与之前有一些不同之处,但究竟是哪里不对,这一时半会间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如此,可体内那种舒爽而顺畅的感觉似乎却表明,这未知的改变也许并非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萧遥忽然联想到刚才自己走火入魔时,浑身上下燥热难当,如置火焚,犹如被人扼住喉咙般窒息,那般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然而不过转眼之间,那种感觉不仅再无踪迹,而且此时通体舒泰,与先前的感觉仿若云泥,前后这样大的反差,让萧遥心中不自觉生出了一丝疑惑,各种念头也随之悄然而生。便在此时,他突然想到当年李莫愁从铁山镖局手中抢过来的那些铁掌帮遗物,其中有一本唐诗选辑,其中所隐含的信息,似乎所指向的正是天宁寺。而一想到天宁寺,就像眼前的无边黑夜中忽然现出了一丝光明,一些事情在萧遥的脑海中立即开始飞速融合了起来。片刻之间,他已想到了当年狄云被血刀老祖扼颈,阴差阳错之下,竟打通了奇经八脉,而自己刚才的那般燥热憋闷之感,不正是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误入疯魔道,以致体内气息再不受控制,自己胡乱冲撞,却反而由此冲开了本身经脉也未尝可知。此念甫出,萧遥随之一喜,又试探性地催转了两次九阳真气,果然使转顺畅,远非先前可比。察觉至此,他心中再无忧虑,底气也瞬间足了很多。回身一看,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影还在。
见此情景,萧遥心中的戏谑之心顿起。他刻意放缓了速度,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到了钻研自己的九阳神功上,面对前一刻还属十分危险的那些追兵,这一刻已有些不屑一顾的意味了。对于萧遥的改变,那些黑甲卫自然是毫无所知。见到萧遥慢了下来,他们心中一喜,只道“刺客”终于内力不支,力竭难续了,因此一个个当即猛提真气,奋勇争先,都想要抢上一抢这个“头功”。
双方此消彼长,黑甲卫自然很容易就追上了萧遥。此时双方一阵奔逃后,距离临安城少说也在二三十里外。此时,城内的大内侍卫各有分工,能不能追来尚且两说,单说全力奔逃之下,只凭借自身内力便能支撑跑到此处的太监高手,拥有这份功力的,黑甲卫中本来便没有几个,因此在这片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白的明亮树林中,对峙的双方加一块,其实也并没有几个人。
虽然看起来场面并不如先前那般激烈宏大,但论及凶险程度,此时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见到己方仍然势众,见识过萧遥武功的那太监头子不愿再次错失良机,当即更无废话,手中长剑一挥,身边五人顿时一齐冲了上去,想要一举擒下萧遥。然而仅过一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