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容在阴影下明灭，声音里带着幽幽的叹息，“天月，你就不觉得不公平么？”
“一万年，十万年，百万年……我已经受够了。”
帝阳回过头，眼神不再清冷高洁，而是一片无法言喻的压抑与疯狂，“这不公的宿命、肮脏的世界……与其苟延残喘，还不如由我亲手毁灭殆尽！”
“无知的蝼蚁们……哈哈哈，我守护了他们无尽岁月，也能让他们一朝彻底毁灭！”
“你……”
听完这番话，洛笙冰冷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帝阳，你完全疯了！”
原来如此……
原来，帝阳根本不是被深渊魔胎所蛊惑！这个男人，竟然疯狂到主动引魔入体、与魔胎合作，只为了毁灭三界！
正因如此，深渊封印才会如此轻易被破坏。
作为守护者的帝阳，才会被魔胎轻易附身成傀儡。
“为何？”
被洛笙怒斥，帝阳眼中居然闪过了一丝不解，“天月，为何……为何你不能理解我？”
“永生永世的囚禁、看不到尽头的战斗……注定有如此绝望的命运，你就不觉得不甘么？”
是啊……
永生永世的囚禁，永远没有解脱的希望……
生而为神，拥有永恒无尽的寿元，以及万古至尊的实力。作为代价，却是永生永世的孤寂。
这样的宿命，并不比生而背负原罪的夜皇来得轻松。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孤独死寂，犹如永远的死囚一般。
但是，同样的宿命……她与帝阳，选择却是截然不同。
虽然被赋予了最为崇高的使命，帝阳却生来孤独寂寞，从未感受过人间的温暖，对三界生灵也没有任何感情。
在他看来……在三界繁衍生息的生灵万物，不过就是一群脆弱的蝼蚁。而高贵的自己，却不得不为无数蝼蚁而死。
而对洛笙温柔照顾，也是出于这种心态。
他以为洛笙和他同样悲哀、同样寂寞，是他唯一的知己。
然而……洛神虽是天生神女，却拥有后世洛笙的记忆。
在她的灵魂深处，有着极为珍视的亲人、爱人、好友……即使为了三界牺牲一切，她也心甘情愿。
虽然同根同源、拥有共同的宿命……但是，她和帝阳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犹如光与影，日与月，乃是天生的死敌！
“终于……”
洛笙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以清冷的目光看向帝阳，“帝阳，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不知为何，帝阳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要说如今身负重伤，就算洛笙尚在巅峰时期，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一根寒毛。
然而……就是这样的天堑之差，竟然让他感到了一丝威胁！
让一位道祖感到威胁？
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女子，同样拥有道祖境的实力！她若以死相拼，自己真的有可能丢掉性命！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洛笙摘下了别在发间的彼岸花，摊开手，千万片丝丝缕缕的花瓣随风飞扬——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