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马车赶到城门口时,天边刚有了一抹亮色,城门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今儿放榜,也正好赶上了市集的日子,京城周边不少小摊贩提前赶来占地方。
像是定国侯府这等人家自然是可以直接入城的,不过姜宝青这会儿懒得用定国侯府的特权,姜家的车队便按照规矩排在了队伍后头。
“官爷,行行好,让我们先进去吧。”有个妇人急得一头汗,气喘吁吁的从后面抱着孩子越过人群冲到城门口,“孩子烧了大半夜了!附近的大夫又赶上出诊,没见着人!求求几位官爷了!”
守城门的官差还没说话,后头排着队的人已经怨气冲天的抱怨开了:“既然发了一夜的烧咋不早来?”
“就是就是,我们排了这么久的队,你说先进就先进了?”
妇人眼里满满是泪:“婶子叔,大哥大姐,我真不是不早来,抱着孩子去镇子东头找大夫,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告诉我们大夫出诊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这又赶紧抱着孩子来城里,真不是故意不早来的……”
妇人抱着孩子哭道:“求求你们让我跟我娃先进吧,娃烧得都抽筋了。”
看着妇人怀里那小孩才瘦瘦巴巴的一点,烧得腿都有些打摆子了,众人几乎都生出了恻隐之心,尽管还有几个反对的,但在周围人不屑的眼神里,
“哎,这位大姐,看孩子都烧成啥样了,可怜见的。”有个扎着头巾拎着篮子看着极为利落的一个妇人招手道,“你就站我这,马上就轮到我进城了!……各位也甭不开心,我去后头再排队去,谁的功夫也不耽误!”
不少人一听,都表示可以把自个儿的位置让出来让这妇人抱着孩子先过去。
只是他们担心,看着孩子烧的那么严重,这北城门附近的诊所离得也有些远……
正当不少人心里都捏了一把汗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名女子的声音道:“让我来看看。”
那妇人原本千恩万谢的正要排队进程,就见得一个生得比她见过的最美的姑娘还要美上几分的女子,从队伍后头匆匆过来,蹙着眉头,不分由说的朝她怀里的孩子伸出了手。
妇人原本怕耽误了孩子的救治,正想要谢绝,就见那女子一手已经搭上了孩子露在外头的脉搏,另一手却是摸上了孩子的额头——不多时这手又捏开了孩子的嘴巴。
孩子枯黄干瘦的小脸,跟女子纤细莹白的手,看着对比是那般强烈。
甚至孩子嘴巴还有呕吐过的痕迹没来得及擦干净,女子也毫不嫌弃。
妇人原本有些惊慌的心,突然就像是被熨平了般,奇异的多了几分镇定。
“烧了多久了?”
妇人听得女子沉声问。
她明明应该赶忙抱着孩子过城门的,这会儿不知怎么了,听得女子问她,头一个念头竟然是信任的把孩子病情说了出来:“……得有三个时辰了,一开始我用乡下的土法子给孩子降了温,不大管事。后来又一直拿井水湃的帕子给孩子冰着额头,也降不下温来。”
女子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身边背了个紫檀木描金木盒的丫鬟,立马上前,任那女子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来。
妇人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便喊道:“哎呦嫂子,这女的来历不明,你就这么放心让她喂孩子吃东西啊?”
妇人一个激灵也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护着孩子往里缩。
这给人看诊的女子正是姜宝青,她被人质疑也不恼怒,心平气和的耐心解释着:“我是个大夫,你家的孩子是因着白日时候受凉引起的高烧,再耽误下去怕是要风寒袭肺。这药您也别担心,是我给我家中弟弟妹妹预备的,也是怕他们在山中贪玩着凉发热,同你家孩子正对着症状。”
觅柳在一旁背着药箱,也劝那妇人:“我家大奶奶医术高超的很,您尽管放心。孩子的病情耽搁不得了。”
大概是姜宝青的态度太好,妇人的态度有些意动。
看眼前这女子一身的料子都是些上好的缎料,人家图她啥呢?
旁边又有人道:“老妹儿我劝你还是当心些,这药可不比别的可以随便乱吃的。我可曾听人说过,有些苗疆的蛊啊啥的,你不小心吃嘴里去,一辈子就随便旁人控制了。”
姜宝青不动声色的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是个酒糟鼻的老汉,头发有些稀疏发黄,穿着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腰间别着个烟杆,看着就像是最普通的庄稼汉。
妇人虽说明显对老汉说的什么蛊有些迷惑不解,但也听明白了大概是说这来历不明的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算,算了。”妇人怯怯道,“我抱着娃,跑得快一些过去就行了。”
姜宝青看了眼妇人怀中双腿都打起了摆子的孩子,皱起了眉头。
“孩子情况已经有些危急了,”姜宝青冷静道,“再拖下去怕是要烧坏了。城北最近的诊所你抱着孩子跑过去也得有两刻钟,拖不得了。这样,你若不放心孩子用我这药,我陪你等孩子退烧了再走,可好?”
妇人看着姜宝青恳切的眼神,有些恍惚。
人家生得跟仙女似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眷,为了给她的孩子治病,不惜抛头露面,还愿意陪着她等孩子退烧,这般真挚诚恳!
妇人徒然生出一股对姜宝青的信任来,微微抖着点了点头。
觅柳递上水囊,帮着把药丸化开,给妇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