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文进来了,祝彪眼睛不由得一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他显然是一夜没睡,眼睛泛着淡淡的青黑。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面如冠玉,发如黑漆,两眼明亮有神,鼻若悬胆,就算在现落难之时,也还有一股温雅的气质。
走到祝彪跟前一丈,弯腰拜下,“罪臣拜见大帅。”
另外的周彝文,跟周瑾文走在一块,目光愣愣的看着祝彪,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有彻骨的冰冷,始终一眼也不发。
祝彪也不见怪。把手一挥,“两位请坐。”
“周彝文,你不用恨你弟弟。如果不是你三弟献城有功,刘嵩的下场就是你周家的下场。祝彪不是不敬重忠勇之辈,比如卢进之,本帅就没怎么着他家吧?
那刘嵩若是也干净利落的死了,本帅同样会以之厚葬。”
赤裸裸,敞白白的话吧周彝文冷面功瞬间击破。刘嵩的下场,那是夷平三族啊。
周彝文就是自己不怕死,想想被夷三族的后果,身子也刹那颤栗了起来。
周瑾文脸色白了白,身上那股文雅之气都有了僵硬。
“周彝文,本帅不难为你们周家。你去一趟高唐,后果成败与否,你周家是都跳出这个圈了。”
“你们哥俩这一辈是崩再指望仕途了,靠你们周家的家私,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待你们儿孙时候,再想吧。”
“周氏。谢大帅厚恩!”周瑾文、周彝文此刻都低下了头,心里踏踏实实。踏踏实实。周家告别了过去,自己这一辈之后,就是一个重新的开始了。哽咽着,应声说着。
“你们的家庙,也挪一挪吧。内中周家灵牌,尽快迁出!”摆了摆手,祝彪示意二人退下。
“草民受命。”继续哽咽着,感激着。两人跪拜磕头退去。
周瑾文、周彝文退出大门后,都是三魂若失七魄不全一样,夜里梦游般出了门,被凉风一激,神志才清醒了些。
门外两辆马车,自家马夫还在不安的等待着,见人都出来了。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周彝文似相对周瑾文说什么话,周瑾文却怅然长叹一声,径直上车坐了,“回去吧,还有那些事要办呢!”
周彝文要去高唐,周瑾文他要迁移家庙!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动了,眼前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只听蹄踏在道路上的声音,这本是寻常的景色,周瑾文生活了二十年。从没有觉得它耐看。
可此刻却突然觉得那么美丽,可惜的是。从今天开始,这城市已经不属于周家了。
不过,周家终于还是保全了,而不似刘嵩那般,如此惨烈……
想着周瑾文嘴角含着笑意,眼泪扑簌的落下来。能有这番结果,已经是不错了。
转眼,半月过去,接连几场雨水下来,天气就明显凉了。
此时汶阳城里的街道上,已经完全恢复以前的繁华,家家户户都出门作生意讨生活!
一辆马车从中走过,周边一队挎刀持枪的护卫拱护着。马车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身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脚蹬薄底快靴,不算奢侈,干净利落。
马车沿街而行,只见道路两面到处是街道和胡同,各处店铺林立。
肉铺行、珠宝店、成衣坊、玉石行、茶行、当铺、钱柜、酒庄、织绣行、食楼,甚至是棺材铺子、满满都是。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在扰攘来往。
壮汉意想不到这这幅情景,在他身边的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更直接叹道:“汶阳又恢复了繁华了!”
“大公子,汉军军纪严格,城池又不是硬攻下来的,破坏少,安抚也很得力,所以才半个月,市井就已经又恢复了往昔模样。”
“走吧,去刺史府!”
……
在这队策马的后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也在慢悠悠的‘散着步’,马车内也有两个人在细细观察着汶阳城。
“恢复的好快啊。这祝彪不仅武力骁锐,文治也不可小觑。田偃说的不可不警惕。”
二人中为首公子听了点了点头,汶阳城的消息他也知道,就是当天几个时辰的杀戮,只用半天汉军就平定了城池。血腥散去的太快,很多百姓都没有看到,局势安定之后百姓自然不再恐惧了。顶多歇三五天,街面上的店铺大多就会重新开门营业。
一行人继续走着,眼前突然之间开朗,街面一下变得更宽敞了。
大街直直向前延伸出去,有五丈之宽,全都是青石条铺路面,人影往返,热闹依旧。随处可见的马车,行人也没有落魄的感觉,一望可知这里就是富人贵人往往来来的去处。
这公子下车,就看见不远处一个捕快外加几个巡丁迎面扫看几眼,又过了去。
不远处,就有家丝绸店,往来客人络绎不绝。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对于贵人们来说,轻薄凉滑的丝绸是必须得。
公子和随从走进了丝绸店,不一会儿,随从手中捧着一批上等丝绸和公子走了出来。“四两五钱银子,贵了才是一成!物价真平稳啊。”
中午前夕,马车经过了刺史府的区域,经过的街道不甚长,只有一刻光景,可是就这一刻钟光景,就能看清楚刺史府现今的面貌。
一批批明显比守城士兵更加威武凛然的士兵在巡查着刺史府周边。在城门口,公子看到了汉军、慈州军、汶州军的混合编制,后两者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而汉军,单单一左一右两个什的汉军建制,就如一座重重的高山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