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我小腿上,一个满脸青色的小鬼伸着双手紧紧抱着我的小腿,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我,确切的说是看着我手里的面包。
这面包松软,还带着微热,冒着香甜和面包的香气。
阴魂以气为食,容易被食物的气味吸引过来,而这镇子又被龙三清空了,根本没有人做饭,所以阴魂游荡归游荡,却并没有碰到什么吃的东西吧。
我试着用力抬了抬脚,那小鬼却死死的抱在我腿上,一动不动,任由我抬脚带动,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面包。
只得转眼去看白水,可这一扭头,却见白水后背上探出一个湿漉漉的女人头,那女人头发并不是很长,也就是齐肩而已,可就是这齐肩膀的头发顺水朝着半倾的身子糊了一脸,黑而湿的头发,糊在被水泡得发胀的脸上,黑白交错,显得恐怖无比。
这明显是一个水鬼,似乎觊觎白水的美色,张着嘴朝他凑了凑,可似乎隔了些什么,怎么也凑不过去。
“怎么不走了!”白水十分随意的拍了拍肩膀,直接将那女水鬼给拍了下去,瞄了一眼抱着我腿的小鬼,走到那边扶着我的胳膊。
虽说有白水扶着,那条被小鬼抱着的腿并不重了,可只要一想到腿上有这么个小鬼抱着,还是毛骨悚然啊,哪还有心情走路。
一咬牙,我猛的对着面包大啃了几口,嘴里实在塞不下了,这才低头看着那小鬼,将面包递了过去。
那小鬼一把接过,闪到一边大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瞄着我手里的牛奶。
吓得我连忙沉吸一口气,努力将嘴里的面包吞下去,然后气沉丹田,气如山河,气壮如牛,一口气将一盒牛奶喝完,这才放心的将牛奶盒放在那小鬼旁边。
“呵呵!”白水看着我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瞪了他一眼,轻声道:“这可是你送我的,给他半块面包已经相当不错了。小小年纪就夭折,已经很可怜了。”
夭折的小鬼有许多并不能入地府,阳寿未尽的会在阳间飘荡受尽阴风涤荡,在阳寿尽时才能归地府。阳寿尽了的,也不一定能归地府,有的小孩子并不认为自己死了,所以不肯魂归黄泉,也有的执念太深,想着自己的父母啊,自己的好吃的啊,反正小鬼的心思谁也不懂。
白水只是低笑,可笑着笑着脸色就微微沉下去了。
我立马感觉不对,后背微微发冷,一阵又一阵细细的阴风吹来,这明显就是阴魂朝后劲冲阴风想灭肩膀上的命火。
沉叹了口气,引动魂植太招风,会吓跑其他阴魂,只得朝后轻轻伸手,用术法微微一弹,那道阴魂立马被弹开,但后劲依旧发冷。
伸手搓了搓,我们出来才一会,一个面包才啃了没几口,已经遇到三个了,河边原本应当春意盎然的草木都有点发焉,也许这些阴魂里面有跟刚才那小鬼一样只是无意识的游荡的,但阴魂游于阳间,阴盛而阳衰,这一片就算是毁了。
可这对谁又有好处呢?
“游昊。”我跟白水对视了一眼,立马想到了这个人名。
“他并没有去龙虎山,但苏抚和陈无灵还是拼命出力的,毕竟他们守得近,黑曜一旦涌出,他们也就没命了。只是他们换出游昊,到底是为了什么?”白水看着河水,护着我慢慢朝下走。
游昊跟尸婆似乎有着同样的巫术,泰龙村人和鳞片人一样用尸体献祭深坑里的尸婆,这其中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联系。
我跟白水朝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对面一个佝着背,将手揣在上衣口袋里的老婆婆跟我们迎面走来。
河堤并不是很宽,我跟白水并肩而行,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走过,虽然知道对方是阴魂,可我还是习惯性的拉着白水侧身站立,让她先过。
“谢谢!”那老婆婆十分有礼的朝我们道了谢,只是侧身走过后,却又站住,脖子半未动半分,可脸却慢慢的转了过来,几乎整张脸都侧过一半,以这样僵硬而古怪的姿势看着我们道:“你们不要再朝前走了,前面的路不是你们能走的。”
我先是一愣,跟着立马一喜道:“您是从前面哪里来的?”
“河里。”老婆婆僵梗着脖子,瞄了瞄我的小腹:“你肚子里有孩子,再往前就是难产婆的路了。别去,别去……”
“还有其他路吗?”白水侧了下身,挡住了那老婆婆看向我小腹的眼:“有难产婆的路,肯定也有其他的路。”
“有人引路,却不知道是谁。”老婆婆叹了口气,看着前面啃着面包的小鬼:“我知道我不该回来,也知道我死了很多年了,可我想回家看看。也不知道我孙子有没有长点,我家老二生娃了没有,还我家妹佗是不是嫁人了。我知道引路的那个没安好心,可谁不想回来看看……”
她说着说着,慢慢的扭转回头,伸手牵住那个吃面包的小鬼,顺着河道朝前走去。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人死如灯灭,可作了鬼,也有依旧念着人间事,放心不下亲人的,所以有机会游荡人间来看看那些记挂的亲人,很多阴魂都会出来吧。
白水拉了我一把,依旧顺水而下,那老婆婆说有人引路,那么只要看到引路的人,自然也就知道是谁放出了这么多阴魂了。
只是随着朝下走,血腥味越来越浓,还夹着婴儿尖悦的哭声,以及女人低吼的叫声。
难产婆是我们这里通俗的说话,指的是一尸两命难产而死的孕妇。
这种鬼在经历极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