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回到酒店,时针已指向两点。
长长的走廊上光线很昏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信步由缰,不知不觉来到猗猗的房间前。
“305”的字样在眼前凝固,幻化成猗猗的笑靥。
“都快30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容易相信人呢?”
“怎么还那么容易……”
男人伸手把手掌按在门上,以额相抵,深深垂头……
……
星期二一早,梁敬和梁立人到镇上开会,回来的时候带来一纸红-头-文-件,震惊整个梁村。
“拆迁?!”
闻讯而来的村民们把村委会挤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着梁敬手里那卷武林秘笈似的图纸。
“都安静点!又不是不给你们看!等会儿我们就贴到告示栏里,好好看看哪家在红线范围内!”
治安队几个汉子分开人群,把图纸贴到公告栏。村民又潮水般涌过去。
打通两省最后一百公里的“418”号高速公路,沿着西江和山边而上,从梁村老村边边上擦过,绕过后山,向沥村方向而去。
“别看了,我们这村子涉及拆迁户数是最多的,共计57户,88间房屋。不过好在都是老房子。补偿标准在这里,也贴出来公示了。过几天就会有人入户摸底调查,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大伯娘看到红线把整个“得乐园”圈了进去,大吃一惊,急急忙忙挤出人群,去找猗猗报信。
……
“猗猗!不好了!”大伯娘闯入猗猗办公室,“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猗猗惊讶:“我不在这里还可以在哪里?大伯娘,你这是怎么啦?”
“省里要建高速公路,经过咱们村子,你这个农庄整个都在拆迁范围里!”
猗猗心里咯噔一下,霍然站起:“你说真的?!”
“当然!大伯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猗猗大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大伯娘拉住她手,连手带嘴唇都哆嗦着,筛糠一样抖了老半天才说:“猗猗,你这次可发大财了!”
猗猗手背一湿,大伯娘喜极而泣。
她哭了一会儿,见猗猗还张着嘴巴定在原地,扯扯她:“猗猗,你是不是开心得傻了?”
猗猗终于在震惊中回复:“开心?我为什么要开心?”
“可以拆迁啊!虽说土地是集体的,但赔偿款可都是你的。那么大一片农庄,没个两百万下不来啊!”
“猗猗,这是你爷爷在保佑你啊!不然光一片荒地可就不值钱了!谁会想到这块地丢空了那么多年,才一整了这农庄就赶上征地呢!真是人要发达,挡都挡不住啊!”
大伯娘一串串地唠叨着,猗猗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持续空白。
征地……
拆迁……?
自己的这片房子,竟然要被拆掉?!
大伯娘唠唠着,终于发现猗猗不像高兴的样子,她住了口,问:“猗猗,你怎么这副表情?你不高兴吗?”
“我……嗯,我想先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过会儿再去吧,现在村委会里人多得很!到下午再去问,让书记和主任好好跟你说说。”
梁猗猗没有听大伯娘的,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去村委会了。
还有十来个村民在村委会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征地的事。梁敬和梁立人被围在中间。
看到猗猗,大家都笑起来:“地主婆来了!地主婆来了!”
他们让开路来,猗猗来到中间坐下,梁敬笑道:“怎么样?看到那公示图了吗?整条村子拆迁范围最大就是你的庄园啊。是不是应该请客?”
“三叔公,敬叔,别埋汰我了。到底这怎么回事啊?刚才大伯娘来跟我说,我都不敢相信!”
梁立人笑呵呵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高速公路从你的农庄上面经过,按照有关规定,土地款归集体所有。地上物和房屋的赔偿款归你所有。”
旁人听了,都啧啧艳羡起来。什么“那么多房子价值不少”啦,“发大财”啦,和大伯娘刚才感叹的内容差不多。
猗猗心乱如麻,烦恼道:“借一步说话。”
梁敬和梁立人对望一眼,和猗猗一起进了计生办公室。
关上门,梁敬说:“你说吧。”
猗猗说:“能不能不拆迁啊?”
梁敬和梁立人都吓一跳:“你说什么傻话?”
现在拆迁可不比当年了,丰厚的赔偿款和安置地,成就了不少一夜暴富的神话。多少人千年等一回就是这个拆迁,梁猗猗竟然满脸不乐意?
“可是我的农庄才开业一年不到,我本钱还没回来呢。这块地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我很舍不得这里……”
梁猗猗话音未落,就被梁敬一声暴喝打断:胡说!”
猗猗立马住了口。
梁敬意识到自己失态,缓了一缓,说:“猗猗,你这就是犯傻了。这次征地不是村里要卖地,而是从上而下的行为。大势所趋,不可能改变的!”
猗猗也知道,这是政府的项目,和一般村里卖地搞开发性质不一样。
她闷闷不乐起来。
梁立人比较疼爱她一点,见状,不忍道:“不要这样子。敬叔说得没错,村子不会亏待你的。那么大一片园子,拆掉赔给你的钱只会多不会少。你开农庄一年也赚不到两百万吧?这可全都连本带利的回来了呀。”
停了一停,说:“你那么年轻,又是百万富婆,到时候想重整旗鼓也很容易嘛。”
他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