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婧的老家在海州市北郊的城乡结合部。离家五年终于回来,许婧发现自己老家的这一片儿已经面目全非。
在她的记忆中原本只是遍布低矮平房的乡下,现在到处都是施工塔吊和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繁华的城市就像一头吃不饱的肥猪似的朝着周边拱了五年,眼下终于拱到了这里,把这一片地面儿拱得乱七八槽,到处是掘断的路面和挖下的地基坑儿。
路都不认识了,许婧开着车载着杨小宝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老家的所在。停下车子,放下车窗,喊住一个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大娘,跟您打听一下路,五仙村二组怎么走?”
大娘转过身来,看到许婧愣了几秒,惊喜的叫出声:“小婧!这不是小婧吗?我是你喜婶啊!你离开家上军校那会儿,你爸妈生病住院不能动,还是我送的你去的车站呢,不记得我了吗?”
“喜婶!”许婧也认出来了,跳下车激动的拉住她的胳膊说话,久别逢乡亲,眼睛都红了。
喜婶也是抹起了眼泪,一边拉着许婧的手上下打量:“小婧,你在军队里呆了五年,都长成大姑娘啦,身板儿这么正。”说着瞄了一眼坐在车里的杨小宝,笑着低声道:“还带了一个这么壮实的男朋友回来啦,这小伙子很有钱是吧?你开的这边是他送的吧,怕不得好几十万呢!”
喜婶是个很会说话的利嘴婆娘,她看杨小宝一米八的个儿,身高腿长,又是到哪里都是一副蔫不拉叽,吊儿郎当的土样,要夸他长得帅有精神那就太假了,也就只能说一声“壮实”了。
许婧哭笑不得,感觉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杨小宝听见也就笑了笑,下了车给喜婶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客气道:“喜婶,小婧正找不到路呢。您上车给指小婧指指路,顺道儿送您回家。”
这小伙子不错,有礼貌。喜婶不觉点了点头,觉得还算满意。
上了车,喜婶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指路,一边和许婧叽叽喳喳说着家乡的变化,无非是谁家拆迁发了财,谁家娶了漂亮媳妇生了个双胞胎,谁家孩子不学好败光了家之类的。一边说,还一边儿不住回头打量坐在后排的杨小宝。
车子拐过两条街进了一条巷子,喜婶让车子停下,却不是许婧的老宅,而是她自己的家。
喜婶硬拉着许婧和杨小宝到家里坐一坐,吃顿饭。许婧惦记着自家老宅,很想尽快回去看看,可是硬要拒绝也是说不过去,也就只好从命。杨小宝自然是随着她的意思。
吃完饭,许婧想起杨小宝说过的“见面礼”的事情,于是悄悄把他拉到外边僻静处,跟他商量事。
“杨哥,你那袋子里的现钱,先借我一万行么?我本来想的是先回到家把东西放下,再去买些礼品拜访亲戚街坊的,现在是来不及啦,空着手又不好看,只能封红包啦,我手上没现钱。”
“借什么借,拿去用好了,这个喜婶人不错的,多给点也没关系。”怕她不够,杨小宝在车子里取出塑料袋,多拿了一捆给她。
许婧拿着两捆红钞回到堂屋,从里面抽出了一叠,约有两千的样子,放在饭桌上推到喜婶面前,客气道:“喜婶儿,给您添麻烦了,我上军校那会儿又是您替我爸妈送的我,我一直都记得。这次我回来得很赶,没来得及点买见面礼。这些钱,您拿着喝杯茶,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哪咋行呢?你爸妈走得早,本家的叔伯也不像话,根本不就照顾你。你在部队里拿几个工资攒几个工资又不容易。婶儿过得还可以,不缺你的这份儿心意,再说了我这房子要拆迁了,那也是一大笔进项呢。”
喜婶拒绝的态度很坚决,并不是虚伪客气。许婧也就只好不再往她跟前硬推。
“……再说你这次回来应该是打算办事的吧?那也正是要花钱的时候,啥时候办酒啊?”说起“办事”的时候,喜婶飞快地瞥了一眼杨小宝,眼角起了笑意。
许婧听到这话脸颊飞红,也忍不住瞥了杨小宝一眼,看他一副若无其事像是没听见的样子,不禁微感失望。
杨小宝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个,他把喜婶的那句“本家叔伯不像话”听在了耳朵里,心说这特么的肯定是又要惹麻烦搞事情了。
红包喜婶不肯收,有的是人肯收。在喜婶堂屋里的除了她家人外,还有其他几个街坊邻居,都是听到许家姑娘回乡了过来说话的。许婧把钱拿出来了自然也没打算收回去,顺手就这个三百,那个五百散了出去当是见面礼,反正也都是这一片儿认识的街坊。
这个钱一散出去,事情就有点儿变样了。这几个拿了红包的邻居街坊出去就跟人炫耀传扬,说起许家姑娘怎么怎么出手阔绰,还带了个开着好车的有钱金龟婿回来。事情越传越走样儿,最后变成了是许家姑娘带着未婚夫回老家上门的,见过本家的亲戚长辈就选日子办酒。
按照这里的风俗,定了亲的女婿上门是要大派红包的,亲戚邻居,老人小孩,只要是认识的,都见者有份儿。于是一波一波的五仙村老少街坊都涌过来看新女婿,顺便拿红包。这个钱是规矩礼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拿。
每个人按照亲疏远近,许婧都多少不一给了这个一百,那个二百,数目都不大,可是架不住人多。许婧又心善脸皮薄,对着熟人熟脸不好意思硬起脸不给,没多久就把杨小宝给她拿的那两万块散得差不多了。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