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半米高的空中坠下,我半蹲在地面保持好平衡,将身上刚被剪断的绳索抖落在地。
凯娜,吉娜莱丝在远古时期人类对其的称谓。自从帝国在第一纪元建立了统一的宗教体系后,各个种族口中的不同称谓被强行整合,最终体现为八圣灵中的吉娜莱丝。
至于这些弃誓者所惊叹的对象,我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胸口--一幅与吉娜莱丝有着莫大关联的树苗图案。这就是他们放过我的原因吧,原来弃誓者在投向迪德拉君王和乌鸦鬼婆怀抱之前,信奉的是吉娜莱丝。
“这是……凯娜的气息,久违的亲切与庄严,栩栩如生……你和凯娜是什么关系?是她派你来见证我们的崛起吗?”
刚刚他们还将我吊起来想要虐杀,现在突然又用狂信徒的目光注视起我,这种反差感让我在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
迈德纳奇向我讲述起他们这些年的风云变幻起起落落。
“二十五年前,乌弗瑞克的军队攻破了马卡斯城,城内的弃誓者和每一个服务于弃誓者的居民都被屠杀得干干净净,即使在投降之后也是如此。甚至,任何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如果不与乌弗瑞克并肩作战,都将被处决。当乌弗瑞克下令杀害那些坚持要置身事外的店主、农夫、老人、还有能够持剑的孩子时,他们只是重复着,‘你必须加入我们,否则就是背叛天际’。”
“‘马卡斯之熊’不久之后遭到了驱逐。城市两年时间里被连续攻破两次,三易其主,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在这一过程中,银血家族崛起了,他们与马卡斯城法理上的拥有者依格蒙德家族产生了矛盾。银血家族看重我的价值,舍不得让我白白死去,于是暗中将我救下并投进希达纳矿场,让我组织人手为他们没曰没夜地开采银矿。”
“我曾经是弃誓者的领导人,但我却要被迫为一个借着自己同胞鲜血上位的势力效命。耻辱感很强烈,但我只能选择那样做,我必须蛰伏起来,让银血家族相信我已经甘受他们的摆布,直到他们放松警惕。”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我名义上臣服于银血家族,兢兢业业地为他们打理这座银矿;暗地中,我苦心经营着自己的基业,以图东山再起。如今,无数满腔怒火的囚徒愿意听命于我,偷偷积攒的矿石和工具足以支持我们未来的长期运作,就连凯娜的使者也来到我们身边传达女神的旨意:是时候向他们宣告我们的存在了!”
……
仅仅从我胸前的一幅树苗图案就能脑补出这是女神在怂恿他们动手,弃誓者的脑洞未免略大。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迈德纳奇已经在监狱中忍辱负重二十多年,经历过太多的苦难,他们的怒火一触即发,任何变故都有可能打开宣泄的闸口。
但是,我不太希望他们现在出手,这会打乱我的原定计划,带来不可知的变故。
“你们真的决定今晚就出手吗?”
“命令已经下达,第一步已经迈出,要不了多久银血家族就会发现异常。”
第一步已经迈出,那就是收不回去了。
迈德纳奇将一个保存着透明油状液体的金属瓶递给我,示意瓶中的液体可以加速法力再生。我接过瓶子,询问起更多的细节,“银血家族这些年难道没有怀疑过你们?”
“当然怀疑过,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银血要同依格蒙德争夺马卡斯城的实际控制权,他们需要很多的钱,但矿井的产出是有限的。为了获取足够他们周转的银币,他们不计后果地往矿井中输入各种各样的危险分子。只有凭借我的身份、威望和能力才能驯服这些人,使矿场井然有序地为他们出产矿石。”
唔……银血家族很快就要尝到贪婪的苦果了。
“你们要从正面强行冲出监狱吗?”
“不,这些年我们在地下挖了不少坑洞,发现了深埋在马卡斯之下的许多秘密。”
地下的秘密……根据迈德纳奇的描述来看,应该类似于地道吧。通过这些地道,迈德纳奇可以把矿场中的人员和物资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地道通往哪里?”
“我们准备兵分两路,一路带着物资顺着地道向北前进寻找新的落脚点,一路……将在马卡斯城内出现。”
我的双手停顿了几秒钟,而后继续施放起提纯斯库玛的魔法。联想到我手中可用做兴奋剂的斯库玛,今夜恐怕刮起一场腥风血雨。
……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矿道中堆着许多尸体,行刑的弃誓者们将磨利的矿锄别在腰间,上面新鲜的血迹还不曾拭去。走在我旁边的是迈德纳奇最亲近的副官,布莱吉。
“他们是银血的探子,或是潜在的叛徒。”布莱吉对着死者的尸体唾了一口,然后将一小瓶斯库玛灌下肚。
“你很兴奋?”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即将解去枷锁的嗜血屠夫--我暗暗对他做出了这样的评价。只是对方似乎不大认同我的看法。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波库尔那号人?哼哼,你根本不懂我的经历。我和国王,是这所监狱中资历最老的。”
“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按照迈德纳奇的说法,当年夺取马卡斯城的弃誓者(以及城中潜在的弃誓者)在乌弗瑞克的手下基本都死光了。如今除了迈德纳奇外居然还有一个老资格的弃誓者,这让我多多少少生出了些好奇,“我能听听你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