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对上楚倾的眼,那眸中,风云惊起。
“一个妇人,一个善于伪装的妇人,今夜……”
年玉想着三姨娘薛雨柔在年府之时,那卑微到尘埃里,宛若透明一般的模样,双眸更是收紧,一字一句,“今夜,她也在这天灵寺里!”
年玉想着今早林伯的禀报,昨夜,薛雨柔果然是离开了住的地方。
她知道,她来了这里。
更知道,她这般为母亲报仇,为前丞相府报仇的举动,目的并不单纯,却没想到,当年,在娘亲的死上,那个柔弱的三姨娘竟是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
是她给娘亲下的毒吗?
而前丞相府……
又和她有着怎样的渊源?
这些疑问在年玉脑中盘旋,年玉的眼看进漆黑的夜里,心中那感觉越来越浓,仿佛一切揭开,那真相会丑陋不堪。
……
夜漆黑如墨,一抹身影畏畏缩缩的朝着寺庙的正殿而去。
自今日一行队伍到了天灵寺安置下来之后,其他官员都在厢房里安置下来,稍做修整,以备明日的仪式,而按照规矩,元德帝必须沐浴斋戒,这一夜都要正殿接受诵经洗礼。
夜色渐浓,正殿诵经的声音,传到寺庙后院的各个厢房里,南宫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手中也拿了一串佛珠,口中喃喃着,也在念着经。
“老夫人,早些歇息吧,今日舟车劳顿,明日……”
一旁的嬷嬷提醒道,可话还未说完,轻微一声响,随即,无数的佛珠洒在了地上,滴滴答答,在房间里分外清脆。
当下,嬷嬷一怔,忙的住了口,而那紧闭着双眼的老妇人亦是睁开眼,那眼里溢满了不安。
“老夫人……”嬷嬷目光闪了闪,意识到什么,忙的道,“奴婢该死,这佛珠的线居然这么不牢固,奴婢竟未察觉,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收拾好,重新去取一串。”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地上散落的佛珠。
可南宫老夫人的眼里,更是阴沉了许多。
当真是佛珠的线不牢固吗?
自今日一早从南宫家出发,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而方才,这佛珠,是不是又在预示着什么?
南宫老夫人凝眉,似想到什么,见嬷嬷收拾好了散落的佛珠,正要下去拿新的,南宫老夫人立即叫住了她,“老爷和大少爷呢?”
嬷嬷微怔,回过神来,忙道,“老爷和大少爷在东边男眷的厢房,该是也安置下来了。”
“把他们叫过来。”南宫老夫人开口。
不管心里的不安,亦或者这些不吉利的兆头,是否真的预示了什么,她都不能掉以轻心了,这皇室祭天,皇上在,无数的官员在,无论什么都不能马虎了!
“是,奴婢这就去。”嬷嬷忙的领命,亦是感受到老夫人的急切,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放下手中的佛珠,匆匆出了厢房的门。
可刚出门不多久,还未到东边的厢房,夜色之中,突然一声惊响,几乎传遍了整个寺庙。
房间里,南宫老夫人身体一颤,忙的起身,拄着拐杖匆匆走出了房门,可房门外,漆黑的夜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刚才那一声巨响,却是那般真切。
当下,南宫老夫人的眉便皱得更深了些。
“发生了什么事?”隔壁厢房的女眷门也都匆匆出门,对于刚才那一声巨响,也是奇怪不已。
“像是正殿那边传过来的……”
“正殿……皇上正在正殿,莫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情……”
一时之间,女眷们面面相觑,那神色之间,有担忧,有好奇,有紧张,甚至有些无措,不知道她们到底是留在厢房里,还是要赶过去看看情况。
就在那犹豫之间,拐杖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众女眷齐齐看过去,只见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大步朝院外走去。
当下,众女眷意识到什么,各自相视一眼,也都跟着南宫老夫人而去。
而那些女眷里,年老夫人和赵映雪亦在其中。
那响动惊起之时,常太后厢房内,赵焱依旧跪在地上,还未曾离开,那一下惊响,母子二人相视一眼,赵焱更是顾不得什么,立即起身,察觉那惊响是从正殿那边传来,母子二人瞬间变了脸色,丝毫没有耽搁,也都立即匆匆往正殿的方向赶去。
几乎整个寺庙的人,都齐齐往正殿聚拢。
那繁杂的人群里,还有一抹不显眼的身影,丫鬟的打扮,格外的低调。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年依兰。
她无法以正室王妃的身份来,可这皇室祭天,她如何也不能错过!
不止如此,她的心中亦是在盘算,或许,在这寺庙里,她能够找到机会,让赵焱给自己一个名分!
而刚才正殿那边传来惊响之时,她就已经警惕起来,心想着,这或许就是那个她需要的机会。
那一刹,年依兰的眼里闪过一抹热切,脚步更是匆匆。
可她却是不知道,那正殿里,等待她的不是机会,而是一道深渊,足以让整个南宫府都倾覆的深渊!
正殿。
那一声惊响之下,原本在正殿内,正虔心受着洗礼的元德帝睁开眼,“发生了什么事?”
低沉浑厚的声音,透了几分不悦。
话刚落,一个小沙弥匆匆进来,在主持的身旁说了什么,那主持瞬间变了脸色,目光闪烁间,惶恐的跪在了地上,“皇……皇上,祭台……塌了……”
“祭台塌了?”元德帝脸色一沉,赫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