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这一觉睡的漫长也很不踏实,几乎是梦靥连连。此时她正身处在一片绿林,一直跑,一直跑,后面正有一只猛兽追着她,也不知她从哪来的那么多力气,为了逃生她跑的很快,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直晓得咬紧牙关奋前跑着……
直到眼前出现一条湍流,没了路可跑,脚停了下来,可她不会游泳,前面是湍急,后面是猛兽,她走投无路了。
身子一软趴了下来,抱着头痛哭,哭的声嘶力竭,却突然听到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小丫头,怎么每次见你都哭哭啼啼的,哭的我都替你寒碜!”
这声音仿佛带着魔音般,给了她活下去的曙光。她身子一震,擦干泪抬起脸,看到邵谦撑着木浆,身姿挺拔的立在急流中,正沉着脸的望着她,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眸光却隐含着关心,低声喝道:“小丫头,还傻愣着,快把手给我!”
她转悲为喜,欣喜的唤了声邵大人,就要伸长了手,却突然看到华素站在邵谦背后,从后面紧抱着他的腰,眼里满是崇拜。
她的手缩了回来,听到后头猛兽一声恶吼,她咬着唇,死死闭眼抱头蹲下。
“景秀。”一声温柔如沐春风的音调扬起,“别害怕,我带你去对面岸上。”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面前的邵谦突然变成了傅四爷,依旧是最温煦疏朗的笑容,他伸出那双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轻柔的道:“来。”
她不受控制的踏上前一步,正当她犹豫的伸手时,景沫蓦地出现在木舟上,站在傅四爷旁边,脸上尽是温柔又端庄的笑,痴迷沉恋的望着傅四爷,然而在看到景秀时,却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笑意瞬间凝结成狠戾,向景秀胸口刺去。
她呼吸一滞,退后一步,摔倒在地,心口噗通直跳,喘不来气。
“六妹。”画面一转,傅景荣的撑着一叶扁舟,温声笑道:“六妹,快过来,跟大哥走,大哥载你去对岸。”
她重新露出笑容,想也没想的站起身,在猛兽扑过来前,毅然伸手握住大哥那双温暖的手,纵身一跃,跳到那条木舟上。
可是,她没曾注意大哥脸色微变,嘴角噙着阴魅的笑,在她伸手跳到木舟上时,大哥嗤笑一声,手里松掉了劲。
她还没站稳脚,那温热便脱离她指尖,身子摇摇晃晃,险些要要掉下水里,她奋力抓紧他的指尖,绝望的哀求道:“大哥,救我……救我……”
但是大哥只是带着冷冽决绝的笑着道:“娘就是沉在这条河里,你也下去陪她吧!”他全然松掉手,就势把她推到水里。
“啊!”景秀失声大叫,整个人沉入到冰凉的流水中,依稀看到大哥邪魅笑起来,笑的双眼赤红,那笑容近完美无缺,而她却被一片冰冷吞噬,眼前渐渐模糊一片,再也看不清……
“六小姐,六小姐……”白苏看景秀睡梦中又是笑又是哭,一会喊着邵大人,一会喊着大少爷,又是撕心裂肺尖叫。她在旁想把景秀叫醒,却撼动不得她,听到最后这声尖叫,她慌乱的拍打着景秀的脸面,在她耳旁大声唤道:“六小姐,六小姐,快醒醒啊……”
景秀脸上感觉到痛,脱力的睁开眼,一双亮澄的眼睛睁得老大,两颊灼热的泪水顺着下颚流到里衣,浑身已被汗水浸透,泪水汗水混合,身上冰凉如坠冰涧里。
泪眼模糊中才看到白苏焦急的神色,她张着嘴巴,大大的吐纳气息,原来她还活着!
她揪着胸口,喉头又酸又胀,那梦境真实的让她辨不清楚。
白苏看景秀总算清醒,在旁舒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梦魇了?”
景秀身上冷的很,那种掉在水里的触觉就像真的一样,让她半会还回不过神,嘴里沙哑的道:“好冷,好冷。”
白苏看景秀满头是汗,一张素白的小脸更是惨的不剩一丝血色,赶紧去门外,喊了个小丫鬟,吩咐去拿套干净的衣裳来。
景秀换下身上黏湿的衣裳,神志才清醒些了,坐在窗头,她喝下一口暖茶,后知后觉才发现外面天色已黯。
“我睡了近三个时辰。”喃喃出声道,挥去脑海中那恐怖的梦境。
“是啊,六小姐梦魇,我在旁唤了半个时辰,都喊不醒。”
景秀垂着脸,心头生了微凉之意道:“我是连日来太累了,连梦境都做的可怖。”
白苏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但却是头次听到景秀那种撕心裂肺又绝望到死的尖叫,便能想到这梦境的可怕,不想让她再回忆,便转开话道:“六小姐让我派人跟着马道婆那事,有了些眉目。”
景秀记起这事,回过头问:“怎么样?”
白苏道:“那马道婆的确古怪,她出了傅府后,没有往白莲观的方向去,而是坐上一辆青蓬马车,扬尘而去,派去跟着的人跟到郊外,却没见到马道婆,跟丢了。”
景秀“嗯”了一声,思忖良久不做声。
白苏以为她又陷入梦境回忆,急忙打断道:“马道婆虽说古怪,但她并没有加害六小姐,反而帮了好几次,今日出现及时,阻碍了二叔婆的逼婚,莫不是有人在暗中帮你?”
景秀轻轻颔首,反问:“你觉得会是谁?”
白苏认真细想,慢慢分析道:“大小姐逼迫六小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六小姐谁都没说,大小姐更不会向外人道,谁会知情呢?”
景秀猛地想起一人来,又不可信地摆摆头,若真是他,他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