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强沉默不语,从衣兜里掏出烟自顾抽着,曲文洲见状,赶紧拿出烟挨着发了一圈。陆一伟摆手拒绝道:“今天嗓子不舒服,不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现在去会议室吧。”
蔡小强极不情愿地站起来道:“这会我就不参加了,没什么意义,你们自行了解民意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宁玉刚要拦着,陆一伟轻微摇了摇头笑着道:“那蔡厂长好好忙,这段时间我天天会来这里。”
“哼!”
蔡小强一个不屑的眼神,大摇大摆走了出去,下了楼驾驶着奔驰轿车离去了。
宁玉刚气得不轻,指着道:“陆秘书长,你看他嚣张的程度,这种人怎么会让他当厂长,干脆……”
陆一伟急忙堵住他后面的话,道:“他在不在一样,有曲厂长陪着我们。”
曲文洲是明事理的人,也能看清大方向,点头附和道:“我们厂长就这样一人,不必见怪。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我虽然在汽车厂年代不长,但厂里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陆一伟对曲文洲另眼相看,觉得此人是可用之人。
来到会议室,职工们七嘴八舌的炒成一锅粥,陆一伟耐心地聆听着,把每个人的意见都记录下来,但都没有现场答复。在没有拿到上面确凿的政策之前,他不敢乱说话乱答应。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市委,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断章取义,等全面掌握情况再说。
中午,陆一伟留在了汽车厂食堂吃饭。厂里的副职领导轮番敬酒,他来者不拒,至少留下了没有架子的领导。他心里很清楚,职工的觉悟远没有那么高,往往是这些领导中间有人在作祟,鼓动职工们闹事。除了曲文洲,有个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汽车厂工会主席冯金山。
此人临近退休,算是汽车厂的老革命了,听他说他从18岁就接父亲的班一步步熬上来的。此人在讲话时表面上是为职工利益着想,实则是为他个人前途谋私利,换句话说,如果控制了他,是不是能掌控全局,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吃过饭,陆一伟一行离开汽车厂回到了区委大院。宁玉刚愤愤不已道:“陆秘书长,要我说还不如和上级请示直接把蔡小强拿掉算了,有他在什么事都干不成。”
陆一伟笑而不语。宁玉刚比自己年长,做事说话还由着性子来,就好比自己当年一样,一些话说出来屁事不管用,反正传到对方耳朵里惹一身嫌。现如今他想明白了,多相处一个人比得罪人强得多,至少他不会卯足了劲陷害你。
想拿掉蔡小强的人多了去了,省国资委的上三任领导那个没有动了念头。尤其是上一任,亲自拿着文件到汽车厂职工大会上宣读了任免通知,可三天后蔡小强又官复原职,简直不能再神奇。正如他所说,好歹相当于正厅级领导干部,谁敢动他。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此人的能量之大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动的。背后牵扯着复杂的利益关系和人脉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很有可能牵扯到省里的高层以及中央的一些官员。毕竟在汽车厂几十年了,“三驾马车”不是白叫的。而且他头上还顶着一个巨大的光环,全国政协委员。
此外,他在职工群体中呼声很高,上次被撤免了一些老家伙进京上访,场面之宏大,堪比春运。逼迫省里重新任命他为总经理才算了事。
当然,也不是无懈可击,但凡是人就要弱点,只要抓住他的软肋不怕他再强大。另外,还需要摸清他的人脉网络,背后肯定有人在出谋划策,找到这个幕后者才敢动他。陆一伟现在等的是时间,给他足够的时间认真思考,如果觉悟了主动配合,以前的事不会再提,一笔勾销,顺利搬迁后去山藤合资厂当他的副总裁去。如果执迷不悔,他要等张志远出任国资委主任,到时候再狠狠收拾他也不晚。
见陆一伟不说话,宁玉刚也意识到话有些多了,转移话题道:“陆秘书长,您看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要不我们先去做轴承厂的工作,我那天都和老周沟通过了,他无条件搬迁。先撕开一个口子,最后再考虑汽车厂,到时候就由不了他了。”
陆一伟摆摆手道:“想法是好的,实施起来难度很大。老周表面上答应你了,可真正真刀真枪地干立马退缩,千万别相信他们的鬼话。他们现在是观望,眼睁睁地盯着汽车厂,如果这边不搬迁,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还是我说的,先从老虎嘴里拔牙,只要汽车厂这个硬骨头啃下来,其他企业不攻自破。”
宁玉刚抓紧时间拍马屁道:“果然是陆秘书长水平高啊,那我们该干什么,总不能每天干坐着等着吧,市里每天让报进度呢。昨天,中阳区报进度说已经有三家企业同意搬迁,一个月内完成。我们总不能空白纸交上去,回头刘市长又训我了。”
陆一伟喝得有点多,脑袋晕乎乎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浓茶道:“该怎么报就这么报,千万别乱了手脚,这段时间你就在办公室坐着。”
宁玉刚急了,道:“我那能坐得住啊,马上到年底了,那天白书记开会说要将企业搬迁纳入年度考核,要是完不成任务,我这个代区长恐怕……”
陆一伟安抚道:“急什么,一切有我呢。有没有休息的地方,我去休息一会儿。”
“哦,要不我安排一家酒店?”
“不必了,有张床就行。”
陆一伟来到不远处的招待所,看到身后的石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