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慕凝特意挑在岑贇预备出府的时辰回去。
两顶轿子几乎同时堵在了丞相府门前。只不过一顶要进,一顶要出。
管家袁龙看见是大小姐回来,激动不已,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喜悦:“相爷,是大小姐回来了。”
岑贇撩开轿子帘子,果然看见瑞明王府的轿子就停在门前,似是故意卡着这个时辰堵了他。
尽管心里不舒坦,他还是皱眉从轿子上下来,恭敬的走到门外相迎:“臣,给瑞明王妃请安。”
听了这句话,岑慕凝才清脆的笑了一声,撩开轿帘就着冰凌的手走下来。“女儿怎么担得起父亲的这样的礼数。原想着早该回府省亲,一直拖到今日,还望父亲不要介怀。”
岑慕凝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温柔,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即便是有旁人在,看见她如此温婉得体,也断然不会知晓她心里的不怨怼。
就如同岑贇一样。他也在努力的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让人挑不出错来。“管家何在?”
“相爷,奴才在。”袁龙利落的上前。
“难得大小姐回府,你去好好打点。让厨房做大小姐最喜欢吃的菜肴,把大小姐的厢房收拾的干净利落,也好住的舒服些。”
“是,奴才一定尽心去办。”袁龙高兴的不得了。他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从她出嫁,他就一直记挂着。
“为父还要上朝,叶城的事情分外棘手,就不留陪王妃多言。”岑贇微微虚目,眸子里蕴藏着冷意。
“自然是朝政要紧。”岑慕凝微微勾唇:“女儿自会等父亲回府,再闲聊家事。”
岑慕凝就着冰凌的手迈进了相府的门槛。
岑贇这时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婢子竟然是冰凌。“冰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相爷的话,奴婢是……”
“父亲忘了,女儿已经是瑞明王妃了。瑞明王府要找一个人,并不是太难的。”岑慕凝打断了冰凌的话,只是冲岑贇微微一笑。“父亲快上朝吧,迟了就不好了。”
被顶的有些气闷,岑贇上了轿子,一脸的不高兴。
岑慕凝看着她出府,才让人把自己的轿子停进了府门之内。
冰凌幽幽叹气:“奴婢只是几年的功夫没有回来,如今相爷怎么用这样的态度待您。想当初,您可是相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岑慕凝鼻子虽然发酸,但是脸色控制的还不错。“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面孔,更恐怖的,你还没见过呢。”
“慕凝,你回来了!”
隔了老远,就听见四姨夫人隋妙的声音。岑慕凝欢喜的转过脸去,眸子里沁出了温暖:“四姨娘,您可安好?”
这一声四姨娘,让隋妙身边的婢子秋玲很是不悦。
“给王妃请安。”秋玲瘪嘴道:“只是您很久不回来,府中的事情还不清楚呢。我们夫人如今已经是堂堂正正的相国夫人了。只怕您也得唤一声母亲。”
“秋玲,多嘴。”隋妙有些尴尬的喝止了她。转而又对岑慕凝笑脸相迎:“慕凝从前如何唤我,如今仍然不变。我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你的。起初还担心你嫁去王府会……现在看着你的衣饰如此华丽,容颜如此娇美,非但没有差池,反而更加好了,我的心才踏实。”
她边说话,便擦眼泪,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回来一样。
岑慕凝被秋玲说的烦乱的心,又被隋妙安抚过来。但父亲毕竟是太无情了。母亲去了没多久,他就迫不及待的让郭氏上位。这倒好,郭氏又去了没多久,现在轮到四姨夫人续弦了。
他的心里,恐怕谁是夫人都不打紧,只要这相府里一切安然,即可。
“慕凝,咱们哪有站着说话的道理。还是回房去。你走之后,你房里的一切都如旧。丝毫没有改变。其实我日日都让人打扫,什么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是袁龙始终还是心疼你的,已经让人去更换了床铺。保证你睡的舒坦。只是不知道这回回府,你能待多久?”
“那就要问过父亲了。”岑慕凝与她并肩而行:“父亲若许,我自然可以多住几日。若不许,我也只能早早的回去。”
“你父亲自然是会许的。”隋妙笑的合不拢嘴:“秋玲,还不快去拿大小姐最爱的糕点来。”
“还是让奴婢去吧。”冰凌看着秋玲那一脸的不服气,还真怕她在糕点上抹口水恶心人。
“这不是冰凌嘛……”隋妙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当年夫人出事,郭氏就将她和几个伺候夫人的婢子全都赶走了。听说那些丫头闹到最后也是可怜的不行。倒是你有本事,能把冰凌给找回来。”
“是这丫头与我有缘。”岑慕凝笑的有些苍白。
“如此看来,瑞明王殿下应该是很疼你的。”隋妙似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难道外界的传言,都只是传言吗?”
岑慕凝忘不了第一次入府,踩着那些粘稠的血水。她也忘不了第一次看见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仍然记得这些日子,为了讨好,她做了很多很多从前不屑去做的事。她始终把庄凘宸当做救命稻草,复仇的屏障。
“怎么?”隋妙见她不吭声,心里一凉:“莫不是……”
“殿下的确如外面的传言一般。但他待我极好。”岑慕凝幽幽一笑:“我想去母亲的厢房看看。”
“这……”隋妙有些尴尬的说:“这恐怕……”
“怎么?”岑慕凝不禁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