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千里,追寻魂踪!”
纸人随着陈颖的声音落下, 往前踏去。
三步之后, 纸人的身形消失在桌面之上, 恍若从没出现过!
这动静, 惊得任思贤三人都眨了眨眼睛, 好缓解自己受到的冲击。
而此刻, 那纸人竟是陡然出现在一间破漏的土屋中。
土屋的墙面剥落, 地面上都是灰扑扑的尘土,唯一惹人眼球的是坐在屋中蒲团之上的白发老人。
老人面上皮肤光洁,可一头白发却醒目,对方身上露出的皮肤带着老人斑, 斑斑点点,错落地形成奇异的形状, 一股违和感从这人身上传开。
纸人突然出现,原本坐在蒲团之上吐纳的冯天威双眼猛地一睁, 伸出一只手往前伸出, 欲要拿捏住纸人。
“右移, 躲!”
陈颖双目闭上, 手指动作打下一个法诀。
土屋中纸人动作麻利地向右一滚,躲开了冯天威伸来的一只手。
一躲之后, 陈颖咬破舌尖,一口血往前一喷, 准备无比地落在纸人身上。
刹那间, 纸人的身形在桌子上一闪而过, 已是浑身血红。
土屋之中,纸人也忽地变红,一双浅浅的黄色眼睛张开,五官的模样显在纸人的小脸上。
那纸人竟口吐人言道:“前辈擒拿无辜者魂魄,且不知道为何?!”
若此时任思贤或者齐萱音在土屋之中,定能认出这是陈颖的声音。
冯天威眯起双眼,打量着纸人:“小友倒是好手段,远路迢迢还寻摸了过来。那些人身上虽无冤孽债务欠我,他亲人却是欠我一些因果,在下不觉有什么不对。”
陈颖的目光落向任思贤,以及后面进来的男人。一眼过后,陈颖的目光又落回前方。
“他们二人与你因果浅薄,何至家人有性命之危?”
陈颖眼中,任思贤身上带着一点点灰色的痕迹,那是欠人的“债”。可那颜色不到浓黑一片,甚至都不是黑色,可见老者口中冤孽债务是被放大了无限倍。
就好比老者身怀万元,却掉了一元钱,这钱也不急用,只是拿去给小所以买糖吃的。而任思贤恰好看到,并且把对方的钱捡走。光凭这一元钱的债务,就要拿人儿女性命,哪有这番道理。
冯天威对着纸人,苦笑一声:“小友好一双利眼,竟是看得清因果。不知小友从我脸上看出了什么?”
冯天威坐在蒲团之上,除了开头一招之外,一动未动。
“纸人”的脸盯着冯天威看了几眼,冯天威修习道术,和陈颖是同辈中人,面上的因果被天机遮掩。眼下冯天威主动问起,便将脸上的遮掩化去,让陈颖看个一清二楚。
“道友……新近丧女。”陈颖的声音有些迟疑。
“道友看对了,冯某刚丧女。且我的女儿死得极惨!”
冯天威眼中含着怒意,一双眼球几乎瞪得比平常时候大了两倍。
他看向前方,语带狠厉:“我女儿尚未成年,却被一个男人哄得失身,还怀上了孩子。可怜我女儿有了孩子,还被哪人带去黑诊所打孩子,结果血崩而亡,一尸两命!道友你说,我儿死得惨不惨!”
冯天威眼中露出几丝癫狂之色,双手捏得紧紧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的表情并不狰狞,可就是盛怒之下的平静,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这人悲痛至癫狂的感觉。
陈颖就是如此想面前的老者,她的双目不忍地合上。
冯天威又道:“我儿惨死,她养父母想为她求个正义,可你们学校这些礼义廉耻挂在嘴上的人却不管不顾,将他们赶了回来。”
“而这些人,不过是体验一番我的万分之一痛楚。”
冯天威的目光似乎能穿破时空和距离,看到其他参与者的面容,他的脸上浮现讥讽的笑。
“冤有头,债有主。道友最恨之人,不该是那个害你女儿身死的男人?”
死时血崩,肚子里孩子也死亡,说明这老者女儿死的时候是在病床之上。既然如此,那让对方女人死亡的最大凶手,可不正是那个让他女儿怀孕的人么?
“他、”冯天威脸色变黑,染上怒色,眼里闪过刻骨恨意,“他罪该万死!”
老者这表情,不像大仇得报,反倒像积郁心中。
陈颖猜测着,这姓冯的道人说的未必都是真的。
天道比人言可信,任思贤身上的前灰色因果,明显被牵连一丝两缕的情况,可能是被老者连坐了。
而眼前老者,必然有不能对那个因果起处男人动手的原因或者难处,所以迁怒到了更多人的子女身上,让其他人和他一道痛苦。
陈颖捋清了这些东西,让纸人走近冯天威。
“道友,那人还没死吧?”
“是呀,那人没死。”冯天威看着地面上的小纸人,脸上笑得狰狞,眼中带着寒意:“我儿的魂魄和我那可怜孙儿的魂魄缠在那人身上,我根本动不了手。”
魂魄相缠,说明老者女儿死前念想着的肯定是那个“男人”。还有小孩的魂魄,三者相缠,确实不好动手,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及亲人。
冯天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纸人,手指在地上按了一下,惊起一两缕的尘土。
“既然那个男人死不了,我只能弃而责之次了。”
因为弄不死那个渣男,所以倒霉的就是任思贤一干人的儿子女人。这个牵连的逻辑从冯天威来看,简直是无奈之举,虽不合道义,但他女儿惨死,于他自己来说确实做得痛快。
但陈颖这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