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已干涸。
除了眼眶微红外,她的样子像是一尾鱼,苍凉躺在岩石上一动不能动,等待着接下来将她烤干或冻死的岁月。
她的神情落在江漠远眼底,眉宇间泛起一丝不悦,敛去了像是锥子在心底戳洞的疼惜。修长手指伸过,轻捏女人尖细的下巴,“我也有条件。”
庄暖晨漠然看着他。
“向我提了这么多的条件后,至少要礼尚往来?”男人粗粝的手指停在她的下巴,轻轻摩挲。
庄暖晨一动不动,但双眼依旧看着他。
“我提的条件很简单。”他开口,低沉字句犹若磐石压过,低头盯着她,“你要百分百忠诚于我,这辈子不能提‘离婚’二字。”
庄暖晨听着,寂寥的眸渐渐泛起一丝自嘲,又浮于唇畔变幻成冷笑,“你放心,就算你主动提出离婚那天我都不会,因为我就是要看着老天爷怎么收拾你这种人,我也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你要娶的沙琳,你会后悔娶了我。”
男人深邃的瞳仁蓦地一缩,良久后唇齿间崩落两个字,“很好。”
周年在一旁谨慎开口,“江先生,外面的宾客都等着呢。”
江漠远看向庄暖晨,朝着她一伸手。
她低头,盯着他的手半天。
男人的手修长温厚,像极了他的姓格,一看就是能够带给别人温暖,只可惜,一切都是假象?
蹙了蹙眉头,用力驱走脑中对他以往残存的温柔形象,并没将手放到他手上,只是淡淡说了句,“没想到,我和你的相识是因为一份契约,现在,连婚姻也是。”话音落下后,她自嘲地笑了笑,主动推开休息室的大门,率先离开了房间。
江漠远征楞在原地最新章节。
大门缓缓敞开,对面的万道光线倾摄进来。
身穿白色婚纱的庄暖晨逆着光,整个人都陷入金黄色的光亮之中,光也似乎穿透了她的肌肤,吹弹可破的柔亮光洁剔透。
江漠远被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微微眯起瞳仁,这一瞬看着光影中的女人心中竟没由来的惶惶,他竟……有一种失去她的感觉。
休息室外,艾念、夏旅和孟啸在走廊焦急地走来走去,见房间里的人出来了后,艾念眼尖先是快步冲了上前,其他人也纷纷上前。
“暖晨,你……没事?”她原本是想问她怎么这么晚,却发现她的眼眶隐约有点泛红忍不住关心问了句,问话的同時又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庄暖晨身后的江漠远,一脸的狐疑。
夏旅站在身后,也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一幕。
庄暖晨走上前,轻轻将艾念搂住,一句话都没说。
艾念吓了一跳,赶忙伸手轻抚她的后背,“亲爱的,怎么了?”
“什么都不要问,帮我哭好不好?”庄暖晨搂着她的力量加重,嗓音哽咽着,紧紧闭着双眼。
“暖晨?”艾念惊恐地发现她全身都在发抖,顺势将她搂得更紧,还以为她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和惊吓,原本怀着孕就情绪扩大化,眼眶紧跟着就红了,嗓音也跟着发抖,“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暖晨,你别吓我。”
江漠远站在身后,脸色悄然变得阴霾。
而孟啸,一句话不说地站在旁边,不动声色打量着江漠远的神情,落在庄暖晨身上時目光变得复杂。
夏旅也察觉出不对劲来,走上前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艾念却真的红了眼,一红眼就止不住,一个劲地哑着嗓子询问情况。
庄暖晨终于睁开双眼,那股想哭的**被她死死压了下来,松开艾念,再与她们两个目光相对時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刚才太紧张了。”
“你真的没事吗?”艾念还哽咽着。
“没事。”庄暖晨又紧紧搂了艾念一下,“不是也有那种习俗嘛,叫做什么哭嫁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算用这种形式送我出阁了。”
艾念见她笑了后,忍不住打了她一下,“你这是跟谁学的?刚刚吓死我了知道吗?”
庄暖晨轻轻笑着,泪水倒流回了肚子里。
该哭的,艾念已经替她哭了。
她不会再在这个男人面前掉一滴眼泪。
沉默良久的江漠远走上前,轻声道,“走,别让宾客久等了。”说完,朝着她再次伸出手。
庄暖晨当着所有人的面点点头,这一次,她顺从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
他浅浅扬唇,收紧大手。
她的手指,如寒玉般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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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殿堂,是白色和紫色的海洋,空间中浮动的光影都是淡淡的紫色,美得梦幻。
一对童年童女走在最前面,手持大团花束;另一对童年童女走在新郎新娘后面,手托超长婚纱拖尾,再后面,则是伴娘夏旅和伴郎孟啸。
无数深紫色花瓣从上空纷落,打着旋儿轻浮在庄暖晨洁白的婚纱上,美不胜收。
她抬头,轻轻仰视空中的花瓣。
飞舞得甚是美丽。
看着看着,她似乎想起家乡的春天,漫天飞舞的杏花也是这般美丽。
此時此刻她知道空中漂浮的是什么花瓣,在婚礼之前,江漠远特意命人从外地运来了数不尽的扶桑花,这些花瓣全都是采自扶桑花最嫩小的花瓣。因为只有扶桑花的紫色才美得那么纯粹,也只有扶桑花在空中飘舞時体态这般轻盈。
一片花瓣飘于眼前,庄暖晨下意识伸手,花瓣轻落掌心之中,它就那么脆生生娇柔地躺在她的白色丝质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