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赶到省党校不到四点，毕业典礼下午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到底哪个领导又来讲话，直接参加考试，内容都已经背了一万遍了，写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看，继续浪费了一些钢笔水。然后真有个毕业餐。有一些重要的领导已经等不及，没等开饭就走了。
赵易也没心思吃，却让司机王力进来大吃大喝，自己只跟一些半生不熟的人说一些套话交换了几个电话号码简单地吃了一口。
王力这个市级的汽车司机却不客气，找个无人的桌子挑上好的海鲜野味一顿猛吃，切实感受了一下省里正处级的餐饮待遇。
饭后，两人离校，赵易找了一家宾馆让王力睡觉休息，自己却打车来到了赵敏的学校。赵敏已经在校门口的一家茶吧等着了。
赵易进了包间，赵敏还在看笔记本电脑，见赵易进门却没起身，只是抬眼望着他，一脸的同情与无奈。
赵易也不在乎，自己脱了大衣坐在赵敏的对面点了一杯黑咖啡。
赵敏先推过来一杯木瓜雪梨水热饮，赵易拿起来饮了一半又推回去了。然后抱着肩膀斜坐着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沉默了半天，两人一时无话。
片刻，赵易的咖啡送上来了，赵易却没有喝，这才弄着勺子问道：“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赵敏已经盯着赵易的侧脸半天了，答道：“你想听哪方面？”
赵易沉吟了一下，问道：“先是你嫂子的吧。”
赵敏叹了一口气说道：“嫂子的问题可能是最严重了，她头部重伤，醒来之后好似不认人，一直到走都没说过一句话。现在在郑书记的县里不知道怎么样，太远了我也搞不到消息。
市里对她的传闻也非常不好，说她原来就是陈城的旧情人，在天京进修的时候认识的，嫂子去天京不回来就是为了他，还有人传的更乱了，说嫂子在京城跟他同居，孩子都是陈城的。”
赵易咬了一下牙，咽了一口吐沫，什么也没说，赵敏却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真的吗？哥。”
赵易长出了一口气，答道：“孩子长的像谁还看不出来吗？”
赵敏从没见过赵正，只好答道：“我也没见过小正啊。”
赵易有些尴尬，说道：“他们两人认识的早是真的，但其它的都是瞎扯了。我自己的儿子心里有底。”
赵敏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你应该有更好的办法，不用动手的。你这样做还不跟杀了嫂子一样？”
赵易有些不耐烦，说道：“当时的情景你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想杀了她，我现在还在想，如果我当时不拔枪会怎么样？是不是就真的解决她的事了？”
赵敏看着赵易的眼睛说道：“那你一辈子能安心吗？”
赵易却哼了一声说道：“还哪来的一辈子？不过是谁先走谁后走的问题，只不过说不清谁给谁陪葬罢了。”
赵敏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掉眼泪了，说道：“哥，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没面子，但你也不能这样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赵易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赵敏哭了，心里柔软了一下。叹口气说道：“在拘留所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你嫂子虚荣心过盛也不能算是无辜，这世道对她太不公平，其实也是对我不公平，她却成了我的一个出气筒，成了一个牺牲品。
原本我们就不相配，她要求的我努力去做却永远也达不到，我永远也不可能变成赵家的人而无所不能。我原来还想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可能跟她离婚。但以后的形势我想陪她也不可能了，她要是再提离婚我就放手。
我得罪了上面的大领导，以他的权力和地位一定不会放过我，以后什么下场也算不准。我其实在八年前就已经输了，现在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自卑搭上一个冤死鬼罢了。现在他还没有发做，趁这个机会市里这一块我还得继续做下去，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属于我的一定要拿回来，就是灰飞烟灭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居心叵测的王八蛋。
以后的手段可能更加残忍，罪孽深重的我还能往哪里逃呢？说太多了你也不懂，你帮我做好信息工作就行了。”说完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还是面色凝重地望着窗外。
赵敏收起了眼泪，又直直地看了赵易一会儿，说道：“哥，上午你跟那个女部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的心里苦，不仅是苦还有恨，以前我看你当官挺风光的，又是巡洋舰又是大猎枪的。
其实跟我一样，世道不仅仅是对女人不公平，对男人也一样，我们都是被整的底层人。
我是学文的，现在也读史了，过去发生的坏事现在还在发生，而过去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也在发生。我真的对这个世道失望了，现在有不少同学都张罗着去外国留学和生活，我也心活了，但想想我底子薄还是算了，我就陪你把剩下的路走完吧。”
赵易扭过头摸出了烟却没有点上，放下后玩了玩打火机，叹口气说道：“敏，你还太年轻，许多事情的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我不能耽误你，信息的事现在有没有不重要了，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然后出国吧。即使不留学去外国生活也好，我这次学习有你们县的领导，有一个信息是可能要占你的地，我到时候再给你弄笔征地费，你出去了在哪个国家都能生活的好好的，不必在国内受这帮王八蛋的气了。”
赵敏眼泪又上来了，却没掉下来，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