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严阵以待衣甲整齐的兵士,橘远保与家臣野村信泰不禁面面相觑。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焉能不知自己面对的是那支部队?
相比兵器,铠甲才是战场上重中之重的装备。
水师的铠甲更是要求苛刻,步卒骑兵可以叠厚甲提高战场的存活率。
水师兵卒却不然,这水上作战,你要是穿一身铁甲,一个不慎跌落水中,那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林仁肇、谢文节那样天赋。
故而水师铠甲必然是轻巧的皮甲,为了弥补皮甲防御力差的不足,皮甲上得刷上多层大漆。
古代大漆价格可不便宜,一套水师兵士的大漆皮甲,造价并不亚于步卒铁甲。
尽管藤原氏还在编制大和民族第一的谎言,但是他们这些杀到高丽的人,多多少少都了解了一些情况,只是碍于藤原氏的面子,不予戳破。
除了高丽人口中不亚于唐朝的虞朝,哪个国家有资本如此奢侈的给所有兵士都配备大漆铠甲?
橘远保眼中透着一股惊惧,骇然道:“虞国怎来的如此迅速?”
早知这样,就不抢此功了。
野村信泰手搭凉棚,沉声道:“对方兵士似乎不多?”
橘远保默默颔首道:“多半是前锋部队,过来探路的。他们缴了我们的船,显然是不想我们跑出去,泄露他们的踪迹。”
野村信泰骇然道:“这么说,他们的大部队还在后边?那可如何是好?”
“不论怎样,先灭了他们再说……”橘远保从牙缝里迸出结论,:“我们没有粮食,前有虞人,后有耽罗国。虞国大军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只有灭了他们,才有活路。”
橘远保脑子里没有投降一说,他眼神中的恐惧愤怒和绝望,变得如狼般凶狠,透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野村信泰亦道:“属下愿为大人效死。”
橘远保下了战马,倭国马矮小,只他一人冲阵与送死无异,不如步战,高举着倭刀,呼喝道:“天照大神的子孙们,在天皇的庇佑下,从这些废物的身体上踏过去!”
没有任何迟疑,橘远保领着自己的武家私兵,带着农兵吼叫着冲向了东海水师乘风营。
倭国武家私兵极为勇悍,叫吼着如一群饿狼,气势十足。
橘远保冲在头阵,看着对面如墙推进的兵士心头隐隐感到有些怪异:敌人的阵容,分得太开。
前部如墙而进,后方却停步不前,前后部分开一道口子。
橘远保对于兵事也有一定了解,瞬间明白对方的用意,高呼道:“举盾,不得后退。”
他从身旁的兵士手中接过一面木盾,眼中却闪过一丝喜意。
对方前队后队之间分得太开,只要自己一口气撕裂对方的前队,后边的弓弩手自然不堪一击。
心念于此,奇特诡异的锐响传入他的耳膜,黑压压的箭矢破空而来。
橘远保险些没笑出声来,他天生目力奇佳,也擅弓箭,手中有一支弓箭队,屡立奇功。只是对面兵卒装备精良,弓箭取不到效果方才打着肉搏的主意。
在他的经验,弓达一定石数,箭矢须达一定重量,方才有足够的威力。
对面的箭矢如此细小,能有什么威力?
难道虞国人都是绣花枕头,看着高大,远不及他们倭国矮小精干?
这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心寒胆落。
细小的利箭如蝗虫一般飞来,近百名武家私兵直接倒在了地上,有的在地上恸哭哀嚎,有的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如他的家臣,以勇武著称的野村信泰。
橘远保看着身侧野村信泰的尸体,他手中的盾牌裂成两断,那小小的箭矢正中他的脑门,深入前额寸余。
那细小的弩箭居然直接穿透了木盾?
他往后望去,这并非个例。
中箭的兵卒不少人持拿盾牌,但无一例外木盾皆无法抵挡那细小的箭矢,不止如此,箭矢穿透了木盾,还有巨大的力量刺入木盾背后之人的身体,其中不乏射穿穿着镶嵌铁甲的兵士……
这是什么武器?
橘远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未接触,只是一波箭雨,自己就折损百余人?
一股叫恐惧的情感涌上心头。
冲锋之势,立刻顿阻。
武家私兵都给这可怕的箭雨吓住了,何况是那些农兵。
胆子小的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甚至有之,缓缓后腿。
阵容瞬间崩溃!
橘远保心在滴血,倭国国小力贫,家中私兵是几代人累积下来的财富。此次出征,他背负着橘家四代人的期望……
“敌人已到近处,退无可退,唯有迅速接近敌人,才有扳回的机会!”
他嘶吼着,高举着倭刀冲向了不足二十步外的虞军兵士。
在另外一方,卢绛并没有参与指挥,而是囔囔自语,甚至拿出了纸笔,详细将所念之余,写在纸上,末了还感慨一句:“用这神臂弓对付倭贼,真是大材小用了。”
神臂弓是朝廷用来对付契丹重甲骑军的利器,但现世不久,并未经历实战。
实战效果如何并不清楚,此番出战,罗幼度特地拨给东海水师、南海水师各一千神臂弓,让他们在战场上使用,顺便记录使用心得效果,以便加以改良。
此战是神臂弓第一次投入实战,威力之强,莫说敌人橘远保,连卢绛这位七十好几的小将都为之惊愕。
但他也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