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早早的挂在了天上。
虽然努力的将温暖洒向大地,可和那北方的冬季抗衡,还是稍逊一筹。
即便如此,清河店的居民,还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几个麦草垛下,吸收着严寒里的一丝丝温暖。
两道官府的封条,已经将清河客栈的大门,封了起来。
不远处的几名晒太阳的老者,开始对着客栈,指指点点。
“昨晚,来了好多的官府之人,从客栈里面抬走了三具尸体。”
“不会是掌柜的和那两名小二吧?”
“黑乎乎的,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就是掌柜的和小二。你没看,门都封了吗?若不是他们,就是封了客栈,他们也应该回家了。”
“应该是死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村口那王婆还叨叨着,若是看见她孙子,让回家吃饭,说是今天在玉米粥里熬了红薯。”
“唉,这王婆也是命苦。早年丧夫,中年丧子。一个瞎子,好不容易将孙子拉扯大,刚能当个店小二跑腿挣钱了,这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唉,不知道我们清河店是怎么了,最近接二连三的死人。先是宫里的三位公公,紧接着张善人一家被杀。这倒好,睡一觉起来,清河客栈也没了。”
“那三位公公是意外,这张善人家和清河客栈,可都是凶杀案。你们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别说了,那边过来五六个人,手中都拿着刀。可别让听见我们的议论。”
“咦,中间那小孩不是三儿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我差点没认出来。”
“还真是三儿啊。前面那人,不就是在那压死人的围墙根扫雪的年轻人么。”
说话间,肖尘几人已经走了过来。
“早啊,大家晒太阳呢。”肖尘微微一笑,向着众人问候了一声。
“嗯,嗯。”众人不敢接话,只是嗯嗯着,搪塞了过去。
来到王家大门口,门口站着的正是第一次肖尘来时的那两名家丁。
今天,他们没有再做阻拦,而是讨好的一笑,急忙推开大门,冲着里面喊了一嗓子:“王管家,客人到。”
那王管家似乎早已在一旁等待,家丁的话音刚落,就已经笑盈盈的从门后走了出来。
依旧穿着他那双厚重的如同石块似的大棉鞋,只是,手中的蒲扇已经不知去向。
“肖兄弟辛苦,大家一路辛苦。诸位里面请。”将手一拱,王掌柜客套的道。
看见他脚上的棉鞋,三儿忍不住“噗嗤”一笑。
听见声音,王管家似乎有点不满,冲着三儿,鼻子使劲翘了两下。
走进院落,王族长早已在客厅门口等候。
隔着假山楼阁,向着众人招手:“大家一路辛苦,今天,我给客厅生了炉子,快进来,快进来。”
肖尘倒是有点诧异,这王族长今天怎么和换了一个人似的。
客厅里,一片温暖。
众人靠着肖尘的身后,一字坐下。
“王族长,今天怎么突然给客厅里生起了炉子?”肖尘还是没忍住,笑着问道。
“大人,冻冻到没什么,这不是有个孩子么。”说着,向着三儿看了一眼。
“看来,我们今天是沾了三儿的光啊。”
王族长脸色一正:“在此之前,三儿一直在镇上流浪,受着常人没受过的苦,遭着常人没有遭过的罪。要想安心读书,没有一个好环境,是无法安心的。既然肖兄弟将他交给了我,我就要对三儿负责。”
肖尘轻轻的点头:“还是王族长有心。”
回头,看先三儿:“过来,给先生下跪。”
听了肖尘的话,三儿急忙起身,来到王族长面前,将衣服的前摆撩起,双膝就跪了下去。
“先生在上,请受三儿一拜。”
双臂高高举起,真诚的将整个身体,伏在了地上。
“第一拜,拜先生教我做人。”
直起身子,又伏了下去。
“第二拜,拜先生教我读书。”
然后直起身,再次伏下。
“第三拜,拜先生教我明辨是非。”
拜完,直起身子,却是依然双膝着地,没有起来。
王族长有点诧异,将目光看向肖尘:“这些言辞,你教他的?”
“没有。”肖尘摇了摇头,“我昨晚忙于处理事务,回去他早已睡着。今早天亮就开始赶路,并没有时间教他这些。”
王族长点点头,又看向三儿:“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先做人,后读书,再明辨是非?”
三儿将小胸脯一挺:“一个人初来人世,如同一块璞玉,未经任何雕琢。而后来有了好人,坏人,恶人,善人之分,乃是身边的环境和眼前的榜样所引导的结果。”
“而读书,可以让一个人脑子充实,眼界开阔。不过,若是不能正确的做人,读书再多,也没有用。”
“要真正的明辨是非,不会正直的做人不行,没有大量的知识也不行。”
王族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些话,何人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三儿轻轻的摇了摇头,“镇上的私塾开课的时候,我在外面偷偷听的。”
看着三儿那嫩白的脸蛋,王族长不停地左右摆着头,眼中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好一块璞玉,你就是一块璞玉。”说着王族长仰起了头,“我王昌连一生只会自己钻研,从未想过会收取门生,今天,这门生,我要了。”
听闻此话,肖尘心中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