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世界静寂了。
不过这种静寂更像是氛围浓烈到极限而产生的爆炸效应。
康斯坦丁布满鲜血脸上那一抹苍白无力的笑、萤的眼泪与悲伤以及老唐那歇斯底里的愤怒咆哮。
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一副让人绝望的画面。
老唐彻底爆发了。
脑海中的记忆如狂潮般席卷而开。
“哥哥,外面有好多人,他们要杀死我们。”
“康斯坦丁,你不要害怕,有哥哥在。”
“恩恩,康斯坦丁不怕,和哥哥在一起,康斯坦丁永远也不怕,可是……哥哥,你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如果吃掉了康斯坦丁,什么样的牢笼都无法束缚哥哥。”
“傻瓜,如果失去了你,我会很孤独的,几千年里,只有我们相依为命。”
“可死亡真的让人感到难过,就好像被封在一个漆黑的罐子里,永远也无法出来,哪怕在黑暗里摸索,可也感触不到任何东西,荒芜的让人绝望。”
“这就是弃族的命运啊……我们最终要穿越那荒芜的原野,再次竖立起战旗,直到返回故乡,康斯坦丁,死亡并不可怕,它只是一场长眠,一场漫长的沉睡罢了,在我吞噬掉世界之前,与其就这样孤独跋涉,不如就此安然沉睡,不要怕,我们最终仍会醒来。”
“哥哥……竖起战旗的时候,你会吃掉我么?”
“傻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起君临这世界。”
……
老唐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曾经在一望无际的荒芜原野上,他与康斯坦丁相依为命,不离不弃,他们跨越荒芜,只为了能够再次竖立起赫赫战旗,他们不再害怕,因为哪怕是在最漫长的冰冷黑夜里,彼此也会深深依偎在一起。
虽然老唐不久前已经通过血脉间的感应,知道康斯坦丁是自己的弟弟,但如今这些记忆复苏之后,那心中迸发的情感何止浓烈了无数倍。
可为什么!
他与康斯坦丁离别了数千年,无论是沉睡还是苏醒,都是对方来寻找他,可每次找到他的时候,自己已经忘了对方的模样,如今等真正相逢的这一刻,却是生离死别。
“弟弟,我的弟弟,我的康斯坦丁!”
老唐拼了命的撕扯自己的头发,无尽的悔恨在心中积郁成河。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他的复苏都会慢一拍,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找我,而不是我去找你。
怀里的男孩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已经陷入昏睡之中,死亡正在朝对方笼罩而来。
老唐温柔抚摸着男孩的脸颊,轻声嘱咐着说:
“康斯坦丁,睡吧,安心的睡吧,等你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平静下来,我们会在荒原上重新竖立起战旗,然后哥哥再带着你返回故乡。”
话落。
老唐缓缓抬起头,他盯视着奥丁,目光里已然满是愤怒与冰冷,以及无穷的杀意。
这杀意在其金色的双眸中升腾起炽烈的风暴。
哪怕奥丁是所谓的神王,这一刻老唐也势必要屠神。
炽烈的火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犹如一道火旋风盘绕,旋即焰火在高空螺旋爆裂,老唐的身影笼罩在其中,一层层铁青色的鳞片从其身上生长出来,犹如附着一层铠甲,身后一对双翼同样延展而开。
老唐在龙化!他在完成一场属于自己的重生!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呼啸的风雨以及惨白如织的电光都成为了这场重生的背景。
老唐整个人威仪具足的伫立在高空上,远看就犹如一道巨大的十字,这十字代表着审判,代表着对一位神灵的裁决。
这一刻他不再是老唐,而是龙王诺顿。
“卧槽,那是老老老唐!!!”
疾驰而来的保时捷中,芬格尔远远看到爆发的老唐,不由惊骇的瞪大双眼。
那种感觉就像是亲眼见到了超级赛亚人一样。
“看来芬格尔同学的交友很广泛啊,竟然还有一位如此强大的龙类朋友。”
副驾驶上,一个身穿考究西服的老人语气深深的说。
正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昂热。
昂热并没有跟随师生们一起撤离卡塞尔,当然,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自己是这所学院的校长,并不是那种归属感,就像是一艘巨轮面临灾难即将沉没,老船长始终不愿离开,要陪着自己驾驶了几十年的轮船一起沉没。
昂热觉得那并不是悲壮,而是愚蠢,因为死人是无法进行缅怀的。
夏之哀悼那场灾难中,他的家人都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但昂热并没有为此而失去活下去的动力,相反,他动力满满,每天都让自己像个小伙子一样,浑身迸发着旺盛的活力,只为了能够完成那屠龙的目标,亲眼见证那些东西走向末路。
而在龙族未死绝之前,昂热还是很惜命的,所以他这种人当然不可能跟一座学院共存亡,尽管他是这所学院的校长,但仍然不能动摇他的意志。
如今他之所以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下,依然还继续深入学院,甚至深入那片最为危机的核心之地,自然是因为有比学院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龙王之卵。
这样东西关系重大,是确保他未来是否能成功屠龙的关键,万不容有失,所以纵然此时学院凶险,但他毅然决然的决定孤身前来。
只是没想到半道竟然遇到了开着保时捷冲刺般驶来的芬格尔,这让昂热不由得感到意外之喜,于是就坐了对方的顺风车,一起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