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青雀在外人面前变得更加寡言少语。
青雀害怕了。
她怕这表面看似花团锦簇一团和气,背后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韩府。
她更怕少夫人会去找“她们”,为自己的伤势讨个说法,招致更大的灾祸。
于是,她只字不提那日所受折磨,只是将自己的目光更加牢牢锁定她拼尽全力保护的少夫人。
青雀如此,却让沈嘉宁心里犹如刀割。
她不能离开韩府,是因为韩墨辰对她有恩。
可是,如若她继续留在这里,那又何尝对得起青雀……
沈嘉宁也变得更加安静,她每日都在琢磨一件事情,走,还是留?
而这寒冬,似乎漫长到永无止境……
“想什么呢?”陆武看着胡十九的神情渐渐变得郁结难安,他有些后悔自己告诉胡十九这个结果。
“没。”胡十九的回答简短,语气低落。
陆武的心头有些烦躁,这样的胡十九,总是让他觉得难以捉摸。
“你们醉翁楼的老头儿真小气,这么冷的天,就让你们穿这点。”他摸了摸鼻子,挑着眉毛轻蔑的说道。
随便说点什么吧,这气氛,真尴尬。
这么冷的天……
冷吗……自然是冷的……
胡十九直到现在都难以忘怀某夜她模糊睡醒,听到院外似乎有人在轻声数数。
“一、二、三……”
“三、二、一……”
“一、二、三……”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数字,她越听越觉得奇怪,“青雀……”她模糊呓语,无人应答。
“青……”
青雀此刻应该睡熟了吧。“沈嘉宁”没有再唤青雀,这几日,青雀的伤刚好一些,正是需要好好调养身体。
于是,她披衣坐起,屋外的声音时远时近,沈嘉宁披散着长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天还没有亮啊……
那会是谁?难不成是闹鬼了?
沈嘉宁摇了摇头,这韩府有她这么一只运势衰微的狐狸就够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倒霉鬼,那可就真是百无禁忌。
她倒是不怕,只是觉得不管是什么,大半夜的出现在院里,这种情况对于现在需要静养的青雀可是大为不妙,于是,她摇了摇还在发胀的脑袋,打着瞌睡,要下地将这院中不管是何邪祟的东西友好劝离。
原本轻飘飘的薄被上似乎有了分量。
沈嘉宁摸索着,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些天,真的是太冷了……沈嘉宁恨不得每天都穿的就像狐山过冬的狗熊一般。
可是不行,韩府有着自己的规矩,什么样的日子,见什么的样的人,都有着相对应的服饰,不允许有丝毫差池。
她曾经实在受不得冻,翻箱倒柜的将箱底用来御寒的衣服拿出来,盖在被上。可是又被青雀一件件的收了回去。
“少夫人,使不得,万一哪天要是用到了,这衣服再来不及收拾平展,是要挨骂的!”
看着青雀诚惶诚恐的模样,就算沈嘉宁再冷,也只能无奈作罢。
此时,狐灵人身的“沈嘉宁”的双眼,已经渐渐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原来,散乱在被上的,是几件衣服。
难道青雀心疼自己,又开了箱子将那些衣服盖在自己的被上?
难道这几日自己睡的太沉,那丫头是不是也受不住冻,所以才出此下策?
沈嘉宁摸索着被子上的衣服,要拿上几件去给青雀盖上。
“不对,”这散落的衣物手感粗糙,并不是自己箱子里那些,尽管她这个韩府名义上的少夫人,过得甚至还不如自家做杂扫的婢女,但仍是每日被要求穿着光鲜亮丽,特别是在向老夫人请安之时。
因此,在首饰衣物上,倒是一直不曾亏待沈嘉宁。
这种病态的心理,令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摸着手中质感粗糙的衣物,沈嘉宁似乎预感到什么,光着脚从床上跑下,“刷——”的一下拉开房门。
青雀,缩着肩膀,抱着双臂,衣衫单薄的青雀,在院子里来回的走着,她似乎没想到自家的少夫人会在这个时候苏醒,一时间,站在院子当中,直愣愣的看着“沈嘉宁”。
“青雀!”
沈嘉宁从屋内冲了出去。
青雀呆呆的没有动。
“你怎么了?怎么穿的这么少?啊?”“沈嘉宁”一迭连声的询问,不由分说的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往青雀身上披。
这个傻瓜!真是把她所有的衣服都给了自己!
“少,少夫人!使不得!”青雀猛然回过神,她慌乱的后退不肯接受沈嘉宁的衣物,却无意发现自家的少夫人居然是赤脚站在院内。
“少夫人!”青雀一声惊呼!又似乎怕吵到其他人,急的快要哭了出来,“您怎么能这样!”
“怎么不行,你能把厚的袄子都盖在我被上,我就不能给你披件衣服了?”看着青雀冻得发青的脸庞,“沈嘉宁”的心里又气又急。
“这,这不一样!”青雀急急地分辩。
“其实一点儿都不冷的,要是跑起来的话就更暖和了……”青雀笨拙的解释道,可是看到沈嘉宁的神情,便突然噤声。
“跑!”沈嘉宁瞪着青雀,她也在瑟瑟发抖,“你是不要命了还是不要你这双腿了!”
青雀自知理亏,没有吭声。
“哈啾!”天寒地冻,刚从温暖被窝中爬出来的沈嘉宁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我的少夫人,您这不是要了婢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