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队长一时冲动之下,当即站到队前,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变形地道:现在宣布对一区队副区队长李正同志的处理决定,该同志作为实习干部,不思进取,目无上级,顶撞领导,严重违反纪律……经过中队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给予该同志记大过处分一次,存档!
或许是由于平时宣布处分决定惯了,他竟然没考虑清楚便吐露出了‘经中队研究决定’的字眼儿。但我并没有拿这个漏洞将他的军,而是兀自地回到队伍当中,指挥一区队行进,赶往餐厅。
吃过饭后,教导员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他脱掉了军装外套,里面是一件制式衬衣。招呼我坐了下来,教导员摆出了几分和蔼的姿态:小李同志,今天的事,你可真有点儿过了!
中队长和教导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中队长批完骂完,教导员做思想工作。我一声苦笑:教导员,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有些领导,一直在想尽千方百计把我赶尽杀绝。即便是我表现的再好,也无济于事。
教导员轻轻地蠕动了一下嘴巴:没,没这么严重吧。
我道:您应该能看的出来,现在中队长一手遮天,倚老卖老,作为一名中队主官,他现在不是在管人,而是在玩儿人。我被他玩儿了好几年,到现在,他仍然在玩儿我!
教导员脸上露出了一丝窘异的神色,以至于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正确对待,正确对待。曹队长这是,这是在培养你!
我反问:培养我?教导员,也许我的事情您肯定听说过,我自打当新兵的时候,就不入曹队长的法眼。尤其是那一次错把李逵当李鬼之后,曹队长就从来没停止过公报私仇。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上劲,曹队长却都一直压着我,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教导员一摆手说:没,没这么严重。好了李正,我叫你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好好干。你放心,曹队长在二中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你也知道,他已经当了七年中队长,现在面临着,要么提职,要么转业。所以说有很多事情,你能谅解的谅解,能忍耐的忍耐。作为,作为教导员,我会一直关注你的成长进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顿时一怔!敢情教导员同志向我放出了和平鸽。他的话意已经很明显,曹队长即将面临转业或者提职调走,因此二中队会改朝换代,会旧貌换新颜。
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这话一点也不错。中队长和教导员,同属于中队主官。只不过,中队长主管军事,教导员全称是政治教导员,主抓政治学习,以及思想和生活。分工的不同,使得中队长在工作当中有着更加得天独厚的优势,尤其是曹队长,一直禀行二中队唯我独尊的作风,根本不把教导员放在眼里。教导员根基尚浅,又不能与其明着干,只能在曹队长的淫威下,发挥一下曹队长之外的辅助作用。按理说,从行政职权方面来说,应该是教导员在中队长之上。因为教导员担负着中队党组书记的职务,而中队长则是副书记。中国体制一向坚持党指挥枪的原则,教导员和中队长的关系,相当于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区别。在地方上,手握党政大权的县委书记,当然是本县一把手;但是在部队,除了受兵龄、职务的影响外,中队长手握军事大权,因此在某些程度上淡化了教导员是党组书记的身份,或是与教导员平起平坐,或是干脆凌驾于教导员之下,以头号主官自居。
因此说,军队中的教导员一职,是一个相当微妙的角色。
在某些程度上来讲,我今天之所以敢跟曹队长顶撞,是算准了这一步棋。平时曹队长作威作福惯了,教导员始终被他压在身下,伸不开腰。在教导员心里,早已对曹队长的独裁统治深感不满,只不过为了明哲保身,却又只能隐忍不言。对于我来说,处境与教导员略有雷同,旧时恩怨,使得曹队长对我恨之入骨,尤其是我被分到二中队实习的这段时间,他更是变本加厉,竟然以各种名义,将我一个实习干部安排站岗,这在整个特卫团绝属首例。但是不容否认,曹队长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在我看来,他这是在公报私仇;但是在二中队官兵们看来,他这却是一种严格治军的举措,历练培养干部,统筹警卫工作。曹队长最拿手的好戏,就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然而,我深深地知道,长此以往,我这个刚刚毕业胸怀满志的学员,在曹队长的打压之下,恐怕不等羽翼丰满便会夭折。领导如果想找你麻烦,那简直易如反掌,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就够你喝一壶。在曹队长的打压之下,如果我继续逆来顺受,最终的结果只能会成为曹队长公报私仇的牺牲品。我会天天被树为反面典型,永无翻身之日。
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心里的一口气,我必须要反抗!但是仅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曹队长抗衡。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傍棵大树。但这棵大树怎么傍,傍哪棵?
毫无疑问,教导员是最佳人选。教导员与曹队长面和心不和,如果我推波助澜一下,兴许能帮助教导员在二中队确立主导地位,从而让自己摆脱被压榨欺凌的命运。但是倘若我直接找到教导员表明立场,肯定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事倍功半。
因此我只能采取另类手段。
饭前与曹队长的争辩和顶撞,便是我的另类手段。
我料想这么与曹队长一闹,势必会引起教导员的密切关注。即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