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腔调,让处于崩溃边缘的土肥原贤二的心头一震,他慢慢的扭转过來,双眼却因为忽然映入眼帘的一个身影而变得生动起來。
“直江诚吾。”嗫嚅了半天,也许是这个人的出现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土肥原贤二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
直江诚吾一身整洁笔挺的军装,从士兵的人群中缓缓走出,与以往不同,他的脸上再也沒有了原先的矜持、谦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杀和不屑。
“原來是你在搞鬼。”土肥原贤二突然暴起,手指颤抖着指向直江诚吾,饭沼定吉和小岛义满抢在他身前,紧紧的护住了直江诚吾。
直江诚吾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轻拍饭沼定吉和小岛义满的肩膀,示意他们不必这么紧张。
土肥原贤二攥紧了手中的武士刀,右手紧紧的按着刀柄,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落入到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可笑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将是天皇乃至整个帝国的拯救者,却沒想到,自己信任有加的二零一师团却早已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而他土肥原贤二,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个傀儡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土肥原贤二的心却渐渐平静下來,他盯着直江诚吾,“你想做什么。”
直江诚吾向前走了两步,双手随意的背在身后,“这个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你只要明白,现在的帝国将会由我们來主宰,就行了。”
“就凭你们几个,。”土肥原贤二忽然狂笑起來,“你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啊,你只是一个大佐,而他们不过是两个旅团长,就妄言可以主宰帝国。”
直江诚吾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沒错,就是我们。”他用手一指饭沼定吉,“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直江诚吾忽然微笑起來,“其实从他的姓氏中,你就可以了解到一点,但也难怪,这件事情的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你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这个历史中昙花一现的姓氏,可对于我们來说,他的姓氏代表着日本人所尊崇的义理。”
“饭沼定吉。”土肥原贤二琢磨着这个名字,一时间有些发呆。
饭沼定吉骄傲的抬起胸膛,“我是会津藩少年白虎队的后人。”
“会津藩,白虎队。”土肥原贤二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表情瞬间有些扭曲起來,作为一名日本人,一名军人,土肥原贤二不可能沒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还是在明治维新前夕,幕府在各地的势力相继战败,而以长州藩和萨摩藩为主力的倒幕军横扫日本岛,战事蔓延到日本东北,会津藩作为幕府的主要支持力量,积极参与到与倒幕军的战争中,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倾尽全力抵抗倒幕军,其中有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组成的军队称为“白虎队”,若松城战役时,白虎队在拼杀之后,退至饭盛山休整,此时已仅剩下二十名队员,他们站在饭盛山顶眺望藩主镇守的鹤城,却发现鹤城狼烟四起,误以为城池已被攻破,主君已经阵亡,于是全体在饭盛山顶自尽身亡,其中只有一名重伤者被民众救回,而白虎队的忠义之名也在此时响彻整个日本。
而据说,生还的那名白虎队队员的姓氏正是饭沼。
“你,你……,难道你还想恢复昔日幕府的荣光。”土肥原贤二似乎有些明白他们的动机了。
“还有他。”直江诚吾将小岛义满拉过來,“他的祖先叫做小岛四郎左卫门将满,只不过后來改名为相乐总三,相信土肥原阁下一定不会陌生吧。”
“相乐总三的后代。”土肥原贤二被接二连三的真相击打的头晕眼花,这些历史中的人物怎么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同样,土肥原贤二对于相乐总三这个名字极为熟悉,因为这是明治维新中的一段极不光彩的历史,也是当时的天皇明治极力掩盖的一段历史。
相乐总三,是江户赤坂的豪族出身,一出生便被定位为小岛家的继承人,幕府末期,阶级斗争日趋激化,作为豪族的小岛家成为上层武士盘剥的对象,相乐总三也在这个时候逐渐成为倒幕派的草莽志士。
鸟羽伏见战役结束后,明治政府宣布幕府将军德川庆喜为“朝敌”,开始讨幕东征,以萨摩藩和长州藩为主力,组成政府军,沿山阴、东海、东山、北陆等四条交通要道进攻江户,但当时政府军人数少,军费开支又不足,不得不允许农民、市民组成草莽队伍,作为先遣部队为进军扫清道路,一时各种称呼的民间部队纷纷成立,相乐总三便是这个时候趁势而起,在近江国爱知郡组成三百人的“赤报队”,沿东山道攻击前进,为政府军打探情报,筹集军粮等。
相乐总三向倒幕军以及明治政府提交了建议书和请愿书,建议乘幕府军新败,士气低落以及列强暂作壁上观之时,“出贼之不意,速占两翼,则征伐可成”;希望明治政府“暂时减轻幕府领地的赋税”,以宣示“天威”,争取民心,使幕府纵有“金汤之固亦难免有倒戈者起自贼之萧墙,势必予东征以一臂之力”;同时为鼓舞赤报队的士气,师出有名,他还恳求明治政府早日“下赐官军之御印”,正式承认赤报队为东征先锋队。
但明治政府拒绝了相乐总三的提议,并严令赤报队撤回京都。
相乐总三并沒有因此而放弃东征,相反,他却继续率队沿东山道东进,并颁布军规三条:伐逆抚顺,怜愍老幼;守礼让,慎酒色,不得轻举妄动;严禁盗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