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义明对林笑棠似乎有些戒备,听到他的问題,不置可否的摇摇头,“贵我两方,争斗多年,我对先生所处的部门,确实沒什么好感,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上级如果问起來,我会如实汇报,绝对不会牵扯到先生。”
说完,安义明礼貌的笑了笑,指指桌上的那瓶酒,“这个算我请你,请尽兴,失陪了。”
林笑棠一下子愣在了当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弄得下不來台,明明是自己在帮助他们,怎么好像变成了自己上赶着要帮助他做事呢,这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的意思。
安义明转身走到舞台下,此时,一名女歌手正在带着一群衣着性感的舞蹈演员卖力的表演,安义明冲着女歌手举起手中的酒杯,林笑棠可以清晰的看到,女歌手冲他调皮的一挤眼。
……
深夜的时候,林笑棠再次回到户田津,虽然明知道身后会有七十六号和矢泽慎一安排的“尾巴”,但这是佐佐木介绍來的地方,林笑棠大可不必遮遮掩掩。
“看來你们委托给我的事情有些多余,当事人之一似乎并不信任我。”林笑棠一边埋头和一碗酱油拉面战斗着,一边问立花治长。
立花治长很奇怪,等到问明了事情的原委,这才回忆起潘其中离开时告诉自己的一些事情,事实上,潘其中在离开上海时,对于手下爱将和林笑棠的合作便有着一些担忧。
原因是,安启明虽然年龄不大,但却是一位老革命了,早在大革命时期,便参加了组织,一直在上海从事隐蔽战线的工作。
国共第一次合作失败后,蒋介石背叛革命,在上海大肆捕杀革命者,面临当时严酷的白色恐怖,***内部不少意志不坚定者和投机分子纷纷退党,一些人进而出卖组织机密和昔日同志,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于是上海的***中央特科组建秘密武装,,“红队”,主要就是铲除叛徒、震慑敌人,其成员主要來自于上海工人纠察队、北伐军,都是擅长射击和爆破的好手。
红队在上海展开了一系列行动,他们神出鬼沒,百发百中,无一失手,一时间威震敌胆,名头响彻上海滩。
这引起了当时国民政府的极大恐慌,当时军统尚未正式成立,负责情报工作的中统特工首领徐恩曾抽调麾下干将韩达到上海围剿“红队。”
韩达在中统上海站沪西分区主任苏成德的协助下,以红队叛徒为突破口,最终抓捕了红队的绝大部分成员,其中,红队骨干邝惠安、孟华庭、赵轩、陈杰明等人旋即被杀害。
“难道安义明就是……。”林笑棠情不自禁的问道。
立花治长点点头。
当年的安启明还是一名刚刚参加革命的热血青年,刚刚加入红队,并完成了初步的军事和情报训练课程,但由于年纪太轻而且缺乏经验,所以担任的事后备队员的角色,红队中的老队员都亲切的称呼他们为“备胎“。
红队出事的时候,由于安启明并沒与进入一线成员名单,而且一直是单线联系接受上级的任务,所以,但唯一的联络员牺牲后,他们虽然躲过敌人的搜捕,但也同时与组织上失去了联系。
直到西安事变之后,国共实现第二次合作,安启明才再一次和上级取得联系。
“或许是当年的经历太过深刻,所以,他才对中统或者军统的人员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甚至可以说是仇恨,安启明对你的背景不是很了解,这也是我们组织内的最高机密,在上海,除了潘先生和我,沒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能是因为如此,安启明才会误认为这是一次和军统之间的普通合作,所以才会表现的那么冷漠,“
“同室操戈啊,多少精英就这样消耗在内乱之中了,“林笑棠感叹道。”如果我站在他的角度上,恐怕见面的时候,就不会还保持着那样的冷静了,“
立花治长疑惑的看看林笑棠,“那接下來,你还会保护他吗。”
林笑棠将碗中的最后一根面条吸进肚子里,满足的擦擦嘴,“潘先生的要求,我是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既然他不肯接受我们的帮助,那我们就换种方式來进行好了。”
……
赛狗场其实就是上海最早的赛马场,由于赛马运营成本较高,很快便转型为赛狗运动,起初是上海租界洋人、达官贵人之间的贵族聚会,后來规模日趋壮大,便成为上海滩的一大盛事。
圆形的竞技场外,黑压压的到处是人,各色人等从林笑棠身边经过,甚至还有不少各种装扮的洋人,各种语言充斥耳边,林笑棠站在拥挤的人流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就是上海的一大胜景,每到礼拜四,都会有大批的赌徒來到这里,这也是乱世中难得一见的场景,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有的是为了消磨时光、有的是想搏些生活费、有的纯粹是为了享受这种刺激。
虽然久在上海,但林笑棠至今还未曾來过这里,几天还是亲自带了一批星夜从天目山赶过來的手下尾随安启明和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那个汇中饭店的,叫做欢颜的女歌手才得以來到这里的。
进入赛狗场,眼前豁然开朗,一块圆形的跑道四周全是高达数层的观看场地,跑道的起点处并排放着好几个木箱,观众和赌徒们的呐喊声响彻整个场地,看客们的热情,以及手拿一叠赌注票根的赌徒们声嘶力竭的叫喊和血红的眼睛,加上已经有些上升的气温,让人感觉到无比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