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中,虞诗薇和虞玦姐妹二人,一跪一站。
虞诗薇神情狼狈,一脸哀求;虞玦神色清淡,并无半分波澜。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侯爷……”
云氏一改素日里的从容高傲,脸上已经带着淡淡的泪痕,这般模样,让他想起了那年她生虞玦之时,恰逢他在京城外,回来才知她生这个孩子的时候难产,九死一生。
醒来之后,第一句问的是:“侯爷,孩子……”
经年岁月,就算知道她如何的霸道、算计,他都忍让,因为他亏欠她良多。
许久许久之后,虞文巽垂目,掩去眼中种种的云翻涌复,干涩着声音道:“殿下,此乃臣之家事,还请殿下给微臣一个薄面……”
虞玦看着他俯身叩拜,原来在她心目中,那道伟岸高大的背影,怎会如此变得卑微渺小?明媚的阳光从水榭的梅花窗直直的照进来,光与影的交错间,虞玦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像是回到了前世。
“阿玦你是母亲最乖的孩子,为了姐姐和长昭的前程,你就嫁到祁王府好吗。虽说是妾,但祁王身份尊贵,咱们这样的人家已经是高攀了。”
“贪慕虚荣,自甘堕落,我虞文巽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此后,你我父女,不必再见。”
“阿玦没关系的,只要你想办法,帮你舅舅谋得今年上贡的差事,我便同你父亲说,让你今年风风光光的回侯府。”
但她从年底到年初,都未曾等到接她回家的消息,后来云氏说……
“你姐姐到了婚配的年纪,放眼整个上京我也挑不到满意的,你姐姐是个有出息的,唯有豫王世子正与她年岁相当,容貌匹配。豫王府也到咱们侯府提亲了,下个月十二便就下聘娶你姐姐进门。”
“豫王府和清平侯府两家联姻,十里红妆,可热闹呢。豫王府不必说了,听说那清平侯府虽说不如当年了,但侯府用了一半的祖产为虞大小姐陪嫁,可真风光啊。”
分明是极暖的天气,虞玦却像是回到了冬日,真冷啊……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看着四周,有些茫然。
前世与今生交错,种种声音话语,让虞玦一时间分不清楚究竟在身在何处。
长公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夫妇二人,以及站在那手足无措的虞玦,眼中闪过了一丝怜惜之意。
“罢了,你起来说话吧。”许久许久之后,长公主长叹一声道,“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言外之意,是不再将此事追究到底了。
但……
“等等!”跪在地上的云氏却依旧没起来。
“你还有何事?”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氏,长公主眼中显而易见的闪过了一丝不喜。
但云氏不在乎。
事到如今就算长公主没有将此时追究到底,但也只是给虞诗薇留了最后的体面而已。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上京的流言蜚语足以淹死虞诗薇。
被庞国舅纠缠,以嫡妹的名义约豫王世子,算计陷害嫡妹,无论哪一项,都让虞诗薇曾经的苦心经营的形象功亏一篑,身败名裂!
她不能让虞诗薇成为第二个虞颜颜,而她并非是秦氏,如今这样的形式下,只有孤注一掷!
“回长公主的话,臣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云氏缓缓的开口道,看了一旁站在豫王身后的燕秋词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色泽!
看着云氏如此模样,燕秋词眉心微皱。下一刻,他听到云氏不急不缓的声音道,“长公主德高望重,臣妇向请您亲自证婚,以结两家百年之好。”
云氏话音落下,满座皆惊,纵使长公主脸上也少不得流露出几分错愕的神色,问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和哪家结亲啊?”
“清平侯府,和豫王府!”云氏掷地有声的声音道。
“当日豫王世子曾经亲自登门提亲,曾赠与臣妇玉佩一枚。今日长公主在此,臣妇想请您做个证婚人。”
说着,将一枚玉佩呈上来。
这玉佩乃是上好的和田玉,通体碧绿色,上面刻有一个“秋”字,背后有‘大内景安’四个字的字样。
此玉乃是天子所赐,皇室宗族的子弟都有一枚,意义非凡,十分珍贵。
看着这枚玉佩,燕秋词眼皮一跳。心道:这云氏疯了不成,这个时候为何要提及他向虞玦提亲之事?莫不是云氏害怕因为虞诗薇这个疯狂的举动得罪了豫王府,所以故意提及两家的婚事,以示示好之意。
不过须臾之间,燕秋词心中闪过了种种念头。而在此时,燕阙阴沉着声音,问燕秋词道:“秋词,这可是你的东西?”
燕秋词看了虞玦一眼。
却见她神情依旧冷漠的站在一旁,连陌生的兰清羽都能得她几分温柔,可为何从二人一开始相识,她独独对他如此的冷漠?
若是往常,他定然不会做出以形式逼人就范这样的事,这一切都是虞玦逼他的!
燕秋词看着虞玦,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之色,道:“回父王的话,那是儿臣的东西。”
原本坐在长公主身边的燕阙,脸颊微微抽动,还未曾等他发脾气,便听长公主开口道:“如此说,去侯府提亲,也确有此事了?”
“确有此事。”燕秋词回道,目光却是落在虞玦的身上,带着志在必得之意!
燕秋词的话音落下,众人神情各异,谁都未曾想到这一场闹剧到了最后,竟然成了一件大喜事!
众人面面相觑的同时,便见云氏眼中一喜,立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