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等燕宸曦说话,虞玦先下意识的否认。
祁王殿下见某人对他依旧一副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哂笑一声,拨动着手中的血玉扳指,淡淡道:“拿着本王的银子,在这里挥金如土,如今却故作与本王不熟。清平侯府,就是如此好家教的吗。”
“我何时拿你的银子了?”虞玦怒道,而后对上燕宸曦清冷的目光,方才还理直气壮的某只,气焰焉了下来。
不打自招道:“我是拿着你的狐裘当了点银子,但那都是为了帮你买药材……这些衣服,用的都是我自己的银子!”
燕宸曦敛了脸上的笑,清冷幽深的目光淡淡的扫了虞玦一眼,虞玦后背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前世虞玦名义上为燕宸曦的侍妾,但燕宸曦久居高位,朝堂上都积威已久,平素里也不苟言笑,比虞玦启蒙时,总是罚她抄书的老姨娘还要严肃。
二人平日里所相处的模式,燕宸曦对于虞玦来说,更像是一位连严师。所以这一世虞玦纵然比前世胆子大了许多,但是对于燕宸曦的敬畏并非是一朝一夕所形成的。
当燕宸曦的脸色冷了下来,虞玦本能的低头认错。
“我知道错了……”原本清稚的声音,尾音还泛着几分委屈。
虞玦如此熟练认错的模样,惊羽和绘锦动作十分一致的看向窗外,似是不想承认这个没骨气的主子,是她们家的。
燕宸曦见虞玦如此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趣意。心道:这个小姑娘似乎每次都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呢。
一丝笑意,溢出了燕宸曦的喉咙,虞玦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如今她并非是祁王府的侍妾,二人身份平等,燕宸曦又不能干涉她什么。
燕宸曦十分愉悦的欣赏着虞玦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神情,似是将这些时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就在此时,燕宸曦身边的暗卫玄七快步走了进来,不知在燕宸曦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燕宸曦原本轻松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却见他起身,不发一言的走了出去,前往的是后堂的方向。樨娘一时琢磨不透燕宸曦的用意,一头雾水的跟了过去。
隔间内只剩下虞玦主仆三人,而惊羽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对虞玦道:“小姐,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虞玦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的神色,而后方才道:“不必了吧。”
依照虞玦对燕宸曦的了解,此人不会轻易出现。可他一旦出现的地方,就意味着麻烦的开始。
如今虞玦身边的麻烦本来就够多了,可不想再平白招惹与燕宸曦有关的麻烦。
绘锦看出了虞玦的忌惮,小声对绘锦道:“你安分点,那可是祁王殿下呢。”
惊羽看了明显脸色不大好看的虞玦一眼,不再说话,而就在此时,主仆三人忽而听见后堂传来一声惊呼。
声音凄厉,是樨娘!
虞玦犹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走向了后堂……
后堂的帘子方才被掀开,虞玦便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后堂的院子中间躺着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那躺在血泊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还和她谈笑风声的小伙计!虞玦眼前一黑,胃里面一阵翻涌,扶着门框干呕了起来。
刺目的猩红血色,让她恍惚间回到了父亲灵堂上……指尖一寸寸发凉,虞玦竟一时间分不清究竟身在何处。
就在此时,虞玦鼻尖闻到了熟悉的紫檀香味。
“谁让你过来的。”燕宸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不难听出藏在语气中的关心之意。
平日里冰冷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竟格外的心安。虞玦的指尖死死的掐住了掌心,暗自告诉自己:现在是三年前,燕宸曦,还好好的活着。
虞玦止住了干呕,但是脸色依旧十分苍白,不敢再看那具尸一眼,问道:“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他?”
听到虞玦的声音,燕宸曦冰冷的眼神从那衣裳褴褛的老江头身上移开,眉头微皱,问道:“你认识他?”
“他是这里的伙计。”虞玦抿了抿嘴角,眸色微微有些黯淡道。
她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只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伙计而已。
燕宸曦心生疑惑,问了出来。
“就算我与他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可当一个鲜活的人命在眼前消失,当然会很难过。”虞玦不假思索的回道,随即眼中闪过了一丝讪讪的神色,不安的看着燕宸曦。
燕宸曦出身皇家,早就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他们皇室中人,就连父子倒戈相向、兄弟手足相残之事,都屡见不鲜。
自幼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对于人命已经习惯了漠视。
可是虞玦不一样。
就像是当时在东角楼的巷子里,明明害怕他怕得要命,却还是返回救他,明明是那样柔弱的小姑娘。
燕宸曦看着这样一双清湛的眼眸,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在玄七的调查中,燕宸曦知道她从小并没有被人保护的很好,仆人欺辱她,甚至就连她的嫡亲母亲都陷害她。
可明明见过了这么多肮脏事情,经历过世间的险恶,为什么还有这样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虞玦并不知燕宸曦心中所想,燕宸曦神色沉沉的样子,让虞玦不由想到了前世她一时没看住顽皮的雪球,在燕宸曦被窝里打了滚,被燕宸曦当场抓住后的神情,不禁后背一阵发凉,放在袖子中的手指紧张的蜷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