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家不知道油米贵,或者说欧阳云还是太年轻、曾经太理想主义了,现时的国民政府肯定是个大染缸,黑黝黝的一片看不清其中的内容,带点历史惯性思维,欧阳云对它敬而远之,把它当作了淤泥,别说进去过一趟了,看看都有些害怕的,当上学兵师师长、坐上任丘自治政府主任以后,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片可以重新书写历史的画布,但是真正提起笔來才发现,原來这画布并不是一片空白,原來这画布只是硕大的画布中的一块,他根本不可能随意书写而不顾及四周的内容以及他们的作者,
民国时候的中国局势是复杂的,究竟复杂到什么程度,总之,历史书上沒能表现出來,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欧阳云一个人坐在灯下,就着事实翻看电脑,他冷汗淋淋的好几次差点要将电脑给砸了,,他感觉自己被后世所谓的历史学家给骗了,原來真实的历史是这样,
学兵师和日本人打了两仗,一仗小胜,一仗虽胜实败,作为后世來人,欧阳云沒有什么等级观念,所以他对士兵们是真正的亲如兄弟,看着自己的兄弟流血、失去年轻的生命,想象若干年后,他们中应该会出现各种各样拔尖的人物,他的心就好像针锥一般的刺痛,有时候他甚至想:“我这样做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如果沒有我的存在,他们应该还在读书,或者已经去了其它地方从事其它的行业,战争起來的时候,他们应该会迁往安全的后方。”
血淋淋的现实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一系列决策,,虽然有李铁书等人帮忙,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任丘政府乃至学兵师的许多决策其实都是他最后拍板的,都带着他身上明显的印迹,抗日双雄的外衣给他戴上了一层光环,曾经在天津和北平打过的两场胜仗又让他看起來就好像是个百胜将军一样,这种情况下,沒有人怀疑他的决定,可是,他真的什么都是对的吗,
……想了太多,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在目前,将自己孤立在中央之外是错误的,别的不说,至少为学兵师和自己多竖了一个敌人,
会议之前,欧阳云心中已经做了要和中央(其实就是老蒋)协调关系的决定,所以当吉星文说出上面那番话,他才会问:要怎么改善呢,
宪兵一团一直戎卫南京,而张镇作为黄埔军校一期生和老蒋的私人关系很好,欧阳云自从从电脑上查到这些资料,便很是怀疑张镇留下來的真实目的,他原來以为老蒋是因为任丘石油的原因让张镇留了下來,还是想取己而代之,但是经过木剑蝶的运作,却始终沒有发现张镇有什么“图谋不轨”之举,这就让他更加疑惑了,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李铁书,这也是他当初之所以在大柳河镇前线发飙的原因之一,李铁书担心的是,万一欧阳云的嫡系三旅打沒了,那张镇再伺机而动,任丘最后肯定会落入国民政府手中,到时候,他和欧阳云真是欲哭无泪了,
仗打完以后,因为三旅伤亡惨重,张镇和吉星文沒有食言,按照当初说好的各拨给三旅一个团的老兵,其中,一旅的老兵至少有四分之一是从“大刀特种大队”里挑选出來的,这让欧阳云和李铁书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办完接收手续之后,他将一旅和二旅补充过來的老兵全部打散了,兵以“大刀”队员为基础,组建了一支“特种作战大队”,号“荆轲”,至此,学兵师三个正规旅中,仅二旅沒有特种部队,
听欧阳云问自己要如何改善与南京政府的关系,张镇苦笑着想:看來他们真的把自己当作委员长的亲信了,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蓝衣社里可为我专门成立了一个除奸小组呢,
沒错,当初老蒋狠狠心将宪一团调來任丘,正是冲着任丘石油來的,指望着拥有石油以后能够大力发展机械化部队(是时,国民政府和德国政府正处于蜜月期,德**方正在帮国民政府整编军队),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心腹竟然会背叛自己,当然,用张镇的话说那根本就是有人无中生有、造谣,但是在随后针对欧阳云的行动中,奉命行事的陈布雷直接跳过张镇发动兵变却是不争的事实,当然,张镇沒想到的一点是,他送给委员长的几封密信因为阴差阳错的关系都沒有送达,这才一点一点的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他说:“据我对委员长的了解,他这个相当看重道义和面子,如果我们能够放低姿态主动认错,并且对他表示足够的尊重,我想维持目前的态势是完全可能的,师座因为听说了吧,年初委员长要求宋军长拥护法币改革,结果送军长拍了个电报,言29军经济困难,最后委员长不是批示29军所征税款可以便宜行事么,而且,当初29军进驻平津,中央政府可是要钱给钱要枪给枪,委员长绝对不想当卖国贼,他这个人很看重名誉的……”
张镇这一番话出口,在座的除了姜树人等几个文职官员、吉星文、欧阳云和他的手下,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便变得古怪起來,郭彪脾气急,他呼的站了起來,冷笑着说:“听张副参谋长的意思,你是准备随时接受老蒋的招安了,不过我倒奇怪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难道说,当初陈布雷來的时候你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想潜伏下來等待时机,沒错,这一次我们学兵师是吃了败仗,可是老蒋要想趁这个机会來吃我们,他就不怕撑着了,。”
张镇脸色变了,瞪着郭彪道:“郭大队长,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