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宛央今天终于等到了费曼夫人寄给她的种子。现在后院的温室还没搭好,天气却一日冷过一日,她等不及要开始育种了。她刚刚将所有的种子都做好标签,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她的手枪向来放在伸手可以拿到的地方,听到尖叫声,她拿着枪就冲下楼,正看到彩玉一手血地往外走。
“怎么回事?”
“怎么啦?”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出来。彩玉的惊恐更盛,“小姐,你好好的,拿枪干什么?”
喻宛央看周围并没有异样,才把枪收了走到她面前,“你好好的叫什么?手怎么了?”
“切菜的时候炉头上的水扑出来了,我急着去看锅,不小心切到手了。”
喻宛央松了口气,“还整天说我不小心,你才不小心!赶紧的,我带你上点药,不然下回出去指不定那个凶神恶煞的要把我当成虐待女佣的坏人呢!”她带着调侃的语气拉着彩玉在沙发上坐下。那天那个警察的目光也太直白了,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彩玉有点不好意思,“都怪我,让小姐被人误会了。也不是什么大伤,真的,我自己来。”
喻宛央不理会她,从橱柜里取了医药箱,坐在她边上,“我来吧,我学过一些急救的。”
彩玉面露景仰,“小姐你真能干,什么都会。”
喻宛央头没抬起来,却能看到她腮边隆起,“那当然了,这世上没有能难住我的事情。”顿了顿,又笑起来,“除了做家务、做女红。”
“家务我们下头人来做就行了,您当然不要学了。”
喻宛央摇摇头,“在我们家,女孩子要学的可多了,虽然不要会做家务,可是要学习怎么管理大家庭,怎么操办舞会,还要会刺绣。可惜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在泥巴堆里和花花草草打交道。”
伤口上好了药,缠上了纱布,喻宛央给她收了一了利落的结。“还好没伤到骨头,不然有得你养的。”
彩玉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姐你一说这个,我想起一件事情来。吴妈有一回去厨房看到卤好的牛肉,想吃一块。我当时正在洗菜没空出手,她就自己动手,结果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都见着骨头了呢。人家都不大喜欢吴妈这个人,可是怎么说呢,吴妈除了有点得理不饶人,爱贪小便宜,心肠并不怀的。”
喻宛央的眼睛亮了亮,“你说她切到过骨头吗?是哪只手指?”
“就是左手的食指呀。”
宛央收了东西站起了,“我去给姓宗的打个电话,把这事告诉他。”
彩玉瞪着迷茫的圆眼睛,“小姐,你不是说宗先生不是好人吗?你怎么这么帮他?”
“嗯。不是好人却是用得着的人呀。”
宗择不在办公室里,接电话的警员说探长又病了。
“又”病了?喻宛央想了想,果然是朵脆弱的毒花。于是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公寓,她记性好,在制衣店的存根上看一遍就记得住。
宗择昨夜在袖玉书院问案,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吹了凉风今早起来整个头都发沉。他不想去医院,打电话叫曲少杰送点药过来。
曲少杰到了他这里,给他量完体温,看了看温度计,幸灾乐祸地笑道:“真不知道你是怎样从军校优等生毕业的……瞧瞧,平时那么不待见我,还不是得叫我这个妇产科医生给你看病?烧得不算太厉害。多喝水,多休息-------怎么好好的烧起来了?”
“昨天晚上受了点凉风。”宗择靠在床头恹恹地说。
曲少杰又笑,“是不是衣服赠给了佳人,你没衣服穿了?”
事实确实是如此,他过冬的衣服都被大嫂叫人搬回主宅晾晒收藏起来。他本来留着件大衣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落到了喻宛央的手里。他自己是能少去主宅就少去,也不愿意兴师动众地叫人把冬天的衣服送过来。
喻宛央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曲少杰走过去替他接了电话,听到喻宛央的声音,曲少杰冲着宗择挤眉弄眼了好一阵,然后很是绅士地说:“好,你等一下,我拿电话给他听。”
宗择问他:“是谁?”
曲少杰笑得促狭,做了个“你的追求者”的口型。可惜宗择接收到他传递的信息,越发糊涂。
接过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娇脆的女声,“你不是问吴妈还有什么特征吗?你去看看她的左手食指,曾经被刀切到过骨头,我猜骨头上应该会留下痕迹。”
“食指什么位置?”
“最靠近手指根部的那个关节。”
宗择看了一眼自己的关节,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被切伤时候的场景。谢过她,宗择挂断电话掀起被子起床穿衣。
“你这才吃了药要往哪里跑?”
“验尸房。你陪我去看看那个没脸的尸体,我想这一回她的身份应该能确认下来了。”
到了尸房,曲少杰拿起尸体的左手用放大镜仔细检查,果然左手食指关节处的骨头上有细微的伤痕。因为这个伤痕位置很特殊,吴妈切东西的时候应该是曲着食指来顶住菜的,这才会造成切口在这个位置。用这个姿势切东西的人不多,加上其他的一些特征,那么基本就能确定这个死者就是白家的佣人吴妈了。
从验尸房出来已经天黑了,曲少杰今天是晚班的值班医生,眼看着要迟到了。
宗择让他先走,曲少杰不无担心地看着他,“你这样子行不行,能不能开车?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