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旭本是可以将李苟留下的。
毕竟是那郭垣送来的礼物,就算当场斩杀了也无妨,因为其身份是叛贼、反贼。
面对这样的贼人,人人得而诛之。
不过,他终究还是放了李苟。
先前答应过李大老虎,也就是李虎,放其一马,当下自也是作数的。
若不然,早在李苟离开李家开始逃亡之时,他完全可以派出一队人马,不用多,三五人即可,足够将李苟等妻妾彻底留下。
人放了,十五里外的叛贼问题也不大,他倒是稍稍轻松了几分,不禁抬起头。
唰!
一刹那,孙大郎不禁冷汗直流,瑟瑟发抖。
范旭见了,险些笑出。
这老家伙,先前来县衙的时候,如施舍似的给了他几十两银子,十分的高傲自大。
后来,更是伙同李员外,先后翻印文安书坊的书籍,给书坊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这种人,本是该死的。
可考虑到而今时局不稳,他也就留了一手。
“大人!”
见气氛有些微妙,赵员外不禁起身道:“您大开城门,使用空城计的方略,固然是不错的,只是咱觉得……”
说着,偷偷瞄了范旭一眼。
范旭应了一声:“你觉得怎地?”
赵员外继续道:“咱觉得吧,这空城计固然能忽悠贼人一时,可一旦时日久了,那贼人说不得会派探子查明情况,届时,可就危险了。”
范旭轻点头:“倒是有些道理……”
如若单纯以空城计来看,贼人近在十五里左右,只需稍加打探,用不几天便会发现城内的实情。
只是……
“放心吧,那郭垣不会打来的!”
范旭直接道:“方才他这封书信,已经禀明实情,表示暂留几日后便会离开。”
赵员外便不好再说什么,当即抱拳:“大人计算精妙,深不可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佩服,佩服!”
王家家主王跋也忙是起身抱拳。
孙大郎见了,当然也跟着起身,却是唯唯诺诺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地?孙大郎,你觉得本官这方略不够精妙吗?”范旭随口问。
“不不不……”
孙大郎拨浪鼓似的摇头:“大人之才高九斗,草民佩服得紧……”
说着,犹豫了一下,小心补充道:“草民只是觉得而今贼人四起,天下不安,咱们这县衙的安全便成了重中之重,故,草民这里有些小玩意,准备送给大人。”
“哦?”
范旭微微好奇。
仍旧是送礼吗?
他直接道:“什么礼物啊?”
孙大郎似是没那么怕了,憨憨的笑了笑:“好东西,大人您见了便知道了。”
范旭倒也没有多问,教几人离开了。
出来县衙,天朗气清。
七月的天,已经十分炎热了,赵员外仍旧习惯性的抄着袖子,斜瞥了孙大郎一眼,笑呵呵。
旁边,王跋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哎,老孙,以前你的脾气挺臭的,方才为何那般惧怕?咱们这位范大人素来仁和,又不会吃了你。”
孙大郎忙是竖起指头噤声,四下看了看,低声道:“老王八,休要多嘴,小心遭灾。”
“呀,看你这意思是……得罪了咱们县老爷?”
王跋一脸疑惑似的道:“这可是大事啊,你准备送什么礼?太轻了可不好。”
孙大郎见这货略带揶揄,脸色一横:“老子自有打算。”
不多时,两个青衣小厮扛着一个麻袋来到县衙跟前。
二人冲着衙役赔笑:“两位官爷,这是我家老爷送给范大人的一点猪肉,劳烦您二人送去后堂。”
言语间,却是掏出些许碎银递了过去。
衙役接了银子,便将麻袋抗了起来,走向后堂。
也是此间。
朱徽娖起来了,且做了一桌子丰盛的美食。
桌子旁,坐着朱慈烺和范大冲,即将开饭。
范旭见了,自是二话不说坐了下去,正要拿起碗筷,却是被朱徽娖打断。
“那是给黄叔准备的碗筷,黄叔要与范叔叔喝点,你别动。”
“唔……”
范旭愣了愣,干脆起身。
不吃就不吃!
谁稀罕吃你做的菜啊?
一身臭脾气也就算了,做得还难吃。
愤愤之间,他转而来到后堂,炒了一个小炒肉,跟着自己小院一旁的石头上,放肆的吃了起来。
小桌旁,范大冲与那黄叔相视一眼,皆抬起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吃着,两名衙役走了进来:“大人,那孙家给您送了些猪肉,您看放在哪里。”
“放地上吧。”范旭也未在意。
直至吃完饭,他才懒洋洋的走过去,随意打开袋子。
袋子中自不是猪肉,里面掺着杂草,他拨开杂草,低头看去,顿觉得一阵冷气自背脊通天而起,不禁缓缓挪动身子,后退几分。
那是一种他只听过,却从未见过实物的东西。
火铳!
约十把火铳,被捆在一起,埋与杂草之中,乍看过去,黑漆漆的,甚是吓人。
“先生,怎么了?”朱慈烺发现异样,扭头看去。
“没事,我先回屋睡觉了。”
说着扛起麻袋,快速跑进主房,关了房门。
他坐在床上,深深呼吸许久,这才自袋子中拉出一把火铳,直至看到最末端的装置,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竟是装备了自发装置的火铳——燧发枪!
“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