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就是觉得心口疼了一下，我们马上就做人工呼吸了，不可能，我不相信。”一起来的少年摇晃着脑袋，眼睛瞳孔突然失去了焦点。
沈商陆被家属拉扯着，他像是一个木偶一般沉重，他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知道那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躺在了手术台上，他能看到他稚嫩的脸庞，有着对未来很多的憧憬和期待，可他却没有办法把他从上帝手里抢回来。
沈商陆闭了闭眼眸。
人群中有个高大的男人，冲了出来，“我要告你，我儿子好好的，怎么就没有了，不可能，你这个庸医。”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沈医生怎么可能没有尽力治，是属于心源性猝死，他的精神压力很大造成，明知道心脏有问题，还要去做激烈的运动。”凌安在一旁反驳和辩白。
沈商陆拦住了凌安的人：“好了，回去办公室，这些同你无关。”
是他无法抢救回来。
“就算是这样，我们送来医院，你们就该要医治好，要不然我们叫救护车干嘛，这件事情，我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你这个医生，沈商陆，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就等着我告你吧，告到你医生都没得做。”男人看了一下沈商陆。
沈商陆低下头，被人给推了出来。
人在涌动着。
而他却像是木偶一样推动着，凌安去扶他，他摆了摆手，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白芷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让她难过，让她心疼到似乎忘记了呼吸，只跑过去，扑入了他的怀中，把他的人抱住，不让周围的人，再去侵袭他。
医院，医生，生死这样的词都太过简单能概括，可人却并不能去形容背后的这些字眼的分量。
沈商陆只感觉到这个力量很重，把他的人都包裹住了。
他可以安心地落下来自己。
沉沉靠在了她的肩头。
手术室很快就把人推了出来，盖着白布的人，躺在了病床上，即将要去向一个新的世界，哭声不绝于耳。
别人听得到是在耳边，沈商陆听得到，是在心里。
都觉得医生是冷漠的，只是宣布一下最后的结果。
可他们要承受的心理压力，在手术台上，下了手术台，出去手术室，摘下口罩，每一步都是煎熬。
白芷拉住了沈商陆的手，把他从手术室门外，一路拉走。
凌安追了上来：“师母，后面的事情，我过去处理，你先带老师回去吧，今天老师本来就没有晚班。”
“好，辛苦。”白芷颔首。
沈商陆一路无言，白芷把他带回了办公室，换了外套，从他的抽屉里拿了车钥匙，他的每个习惯，她都记得很清楚。
今年的连城，寒冷至极，却并没有下雪。
夜色浓郁地染上了这个城市，萧瑟的冷风吹在脸庞，都觉得冰凉彻骨。
再过强悍的人，都会有软弱的时刻，沈商陆的盔甲卸掉，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常人，谁都不会被定义成英雄，只是平凡冠了高帽。
白芷让他坐在了车里，他一动不动，只是被她牵引着，白芷给他系好安全带：“我们回家了。”
沈商陆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靠在了窗户上，闭上了眼眸，觉得很累，很沉。
病人刚送进来那刻，他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想要继续在这个世界的意志力，可他无能为力。
自己的这双手，一点力道都没有。
从前觉得自己很厉害，什么都可以争取第一，什么都是精准无误，可原来自己也不是神仙，也会有无力感。
眼前一片黑暗，找寻不到自己的出路。
车平缓地驶向了家里的方向。
白芷没有去和沈商陆说很多的话，他需要时间去消化，她愿意陪伴，但却无法去开解。
像是沈商陆这样的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表面安慰，只会徒增他的烦恼，他还要努力回应她，她不需要他这么累。
进门之后，白芷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平常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去做晚餐，你的元旦大餐跑了，但我补给你一个。”
沈商陆应了一声，走向了卧室的方向。
他要什么，白芷都清楚，他能感受到，不必用过多的言语，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足够支撑了。
好在家里什么都备齐了，所以捯饬几个菜，也不难，白芷做得不多，但都是沈商陆喜欢的口味。
他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身上换了家居服，头发还湿哒哒的，落下来水滴，摘下了眼镜框之后，他的眼神更透彻了，什么都没有伪装地闯入了白芷的眼睛里。
她说过，他的眼睛里是有星光的。
现在阴霾略微遮住了，黯淡浮现出来。
“还老是说我，没有吹干头发就出来，你以为你自己很性感啊，走，跟我去吹头发。”白芷拉住了他宽厚的手。
下一刻，沈商陆重重把她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别走，让我抱一会儿。”
他开口了，声音略微沙哑。
白芷任由他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他把所有的力量都覆盖在了她的身上，像是在叙说着，他的需要。
过了许久，她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先吹头，等会让你抱就是了，今天给你开放，随便给你抱。”
他方才松手了，她把他拉到房间里，把人按在了大床上，她噔噔噔跑去洗浴间拿出了吹风机，站在了他的身旁，给他吹头发。
以前是她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