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端午这种可以阖家团圆的节日，李问来谢家干嘛？
是谢家人请他来的？
也是了，谢家，李家，还有一个章家，是府城三大家来着。
在这里遇见李问有点意外呢。
“你就是我们家老么在外面那位‘管事’？”
一座水上的四角亭子内，有人对着谷小雨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谷小雨看向眉毛飞起，嘴唇略薄，长得有些强势的谢家小姐，回她，“既是，也不是。”
谢家排行第十二的小姐细长的眉毛一挑，眉头又飞起来道：“怎么个既是也不是？”
谷小雨从横阑上站起来，笑语晏晏：“谢小少爷在我们村子投资了一座山，我负责提供技术和管理，这样说是管事也不全是，算是合作者，因为是新品种。”
但她更想解释的是这位谢十二说的“外面那位”。
四角亭子里可不只有谢家人，还有其他人家家里的姑娘，这个谢十二说什么“外面那位”谁听了不误会？
谢安跟这人有怨，还是这货脑子进水了？
谷小雨瞧了一眼，表现很是不卑不亢。
“那说白了就是个种果树的乡下人呗，”谢十二对她半分客气都没有了的道，“你们那儿的山上都种了什么果子？”
谷小雨不想跟她聊，简单说：“常见的都有。”
“是吗，”谢十二细长，频频闪烁精光的眼睛朝其他的姑娘身上撇一圈道，“从你左手边开始，挨着你的那位是刘家姑娘，然后是宋家的，元家的。”
什么刘家，元家，人家都是小姐，自然不会跟一个乡下“管事”见礼，最多就是笑一下，或者点点头。谷小雨却被特意提醒给人家见礼。
谢十二说：“认认人，等将来果子到季节了，你好登门给各家的姑娘送一些，也算是个门路了。”
“这算劳什子门路，”有人笑起来。
都这样了，谷小雨要是还意识不到这是故意捉弄，贬低她，那她就是傻子了。
小的十三四岁，大的十四五岁，连成年都算不上的姑娘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笑着，其实是件让人羡慕的事。
谷小雨便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皮囊在怎么年轻，青春也已经不再了。
“你看她~”
谢十二的手肘撞了下朱玥的，示意她朝谷小雨看。
那谷小雨，都这么贬低她了，她竟然不恼怒羞愧，那一脸的表情是宽容？像是在看调皮的小孩儿似的。
真刺眼。
不就是个乡下人。
谢十二夺过朱玥的手帕，扬手丢出亭子。
“哎呀，”她叫，“玥表妹的手帕掉下去了，小雨姑娘比我们手脚麻利，赶紧帮忙捡一捡吧。”
朱玥朝看过来的谷小雨看了眼，道：“算了吧。”
虽是表小姐，但朱玥并没有别亏待过，就跟谢家的姑娘一样，她也爱说爱笑，今日异常的沉默，那满脸的愁绪任谁都看得出来。
谷小雨不太想朝她的不高兴上添一笔，应声出亭子去捡手帕。
那手帕是被谢十二随便抛出去的，已然飘在了水面上。但距离岸边又不是很远。
谷小雨左看右看，找不到趁手的工具。
“婉儿婉儿，”谢十二趴在凉亭的阑干上喊，“快去找个竹竿来。”
这处是洪湖岸边，说是荒郊野外有点夸张，因为距离几百米开外人山人海，呼号声震天的在比赛赛龙舟，这边的亭子算是途经点，被谢家的人点名要了，就是为了供少爷小姐们看龙舟。
是以谢十二说的竹竿找不着，找个木棍倒是可以。
婉儿瞅见木棍时，拿都不愿拿，叫小厮捡来的。
不知道腐蚀多久了，木棍着实有点埋汰，拿着也难看得很。
“我来吧，”二姐早就不忍心看妹妹被那些小姐们捉弄了，要接过手。
“不用，”她让二姐在旁边看着就成，自己半拿半抱起脏兮兮的木棍，走到河边朝水面上的帕子挑。
“你们看！”
谢十二在凉亭笑她不敢使力的样子，大喊：“左边，在左边一点，哎呀，差点够到。”
其他姑娘都说：“她也不嫌丑。”
“乡下人定然是做惯了。”
“让她在朝水里面走，她也是肯的。”
一凉亭的姑娘都在探着头朝水里看，不可避免地就吸引了左前边亭子里的人。
左前边更靠前一些，里面的人一扭头就能看到右边的情况，但距离也还是有点远，听不着姑娘们在说笑些什么，有人凭白的就开始猜，“到底是个姑娘，这般巴结倒也没必要。”
“要你，你就做不出来。”
“到底是个乡下人。”
同在亭子里的谢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感觉这些话像是故意说给他听。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打上乡下人标签的谷小雨好不容易用木棍把手帕够到了，结果脚下一滑“啊——”
“嘿！”
“嘿！”
“嘿！”
龙舟过来了。
在窄长龙舟两侧，赤膊划桨的汉子们，有节奏的发出喊声，谷小雨那声惊呼恰巧被掩盖，两个亭子的人也同时被吸引了目光，谷小雨就是在这一瞬间掉下去的。
但谢安看见了，李问也看见了。
谢安大喊了一声：“谷小雨——”
除了身边几个人外，谁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而且满亭子的人。
谢安头脑嗡了一声，挤开旁人朝外跑，其他看见的人也嚷起来。
李问知道，她不会游泳。
距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