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愈发清凉,玉翘已将门窗关好,回身看到酒席仍未散,声音此起彼伏,却不觉得吵闹,看到武月贞起身,便急忙陪她回了东厢苑。而这一顿酒,更是从晌午,喝到了深夜,年轻人们熬不住,早就散了场,这些老前辈难得聚齐,花碧倾和李叶苏也都各自回去了,他们还在忆往昔,叹今朝,从年轻的风
流韵事,江湖趣闻,聊到各自的儿女,家长里短,再从当今江湖局势,聊到如何对付白之宜。皇甫雷、枕上笑、田药他们都凑到长者们那里听故事,而皇甫云心系凤绫罗,便早早离席,随着皇甫云的离场,月柒和月蓉便也提早去北厢苑为皇甫云铺床,准备热水沐
浴了。
从一开始,只能站在门口,到现在可以随意进出房间,虽然必须规规矩矩,皇甫云却也心满意足:“你要睡了吗?”“我若是睡了,还会让你进来吗?”凤绫罗倚靠在床边,原本已经准备宽衣睡下,可皇甫云却忽然拜访,也许是一天未见,心中有几分想念,便急忙穿好衣裳,让他进来,
不露一点想要见他的痕迹,现在那个人就坐在对面,正深情的看着自己。
灯光昏黄,所以皇甫云的眼神看起来异常的温柔:“绫罗,你知道这几日桃庄来了很多客人吗?”
“每日都可听得吵吵闹闹,自然知道!”
“来的人太多,桃庄的客房已经不够用了,连大叔父都要去无鱼叔父的房里入住,不如,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吧!”皇甫云笑道。
凤绫罗自是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没有恼怒,只是白了他一眼:“你一个少爷,放弃那么豪华的房间不住,跑来一间小客房,岂不是委屈了自己!”
“只要有你在,住哪都一样!如果你心疼我,不肯让我搬进来,那你就搬来北厢苑,既不委屈我,也不委屈你了!”
凤绫罗冷哼一声:“嫌我占了你们桃庄一间房,那就放我回古林啊!”“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是明白的,我不过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也不会同意的!原本常欢要跟我一起住的,但他没回来,肯定是留在一品红那了,留我独守空房,今日我爹同江叔叔那些江湖老前辈们聚在一起喝酒,聊着过往风光,忽然之间倍觉孤寂,便想找你说说话,你没有赶我走,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又怎会奢
求你会搬进北厢苑呢!”
凤绫罗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东方闻思把剑给皇甫雷送回来了?”
皇甫云点了点头:“但是三弟还是免不了受罚。”
“东方闻思真是有情有义,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一次又一次的违背白之宜的命令。”凤绫罗说道,“真是很难想象,曼陀罗宫还会有这么善良的人。”
“还不是太痴情了,就像我肯为了你做任何事一样!”
“做任何事?”
“做任何事。”
凤绫罗冷笑一声:“你曾经的确为了我,做了些违背江湖道义的事,但有一件事,你一定不会为了我去做!”
皇甫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弑父这样的事,就算我皇甫云有一天入了魔道,也绝对不会去做!”
“那就不要说,你肯为了我,会做任何事!”
“绫罗!”皇甫云轻轻的皱了皱眉。
凤绫罗让皇甫云吃了瘪,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感,但却面无表情的冷声道:“只许你跟我说笑,就不许我跟你说笑了?”
皇甫云微微一愣,随后无奈的叹道:“绫罗啊绫罗,你还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啊!”
“几时之间,你对我有了恨?”凤绫罗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皇甫云的眼睛。
皇甫云苦涩的勾了勾嘴角:“我恨你的身世,我恨你的口是心非,我更恨你的固执!”
“我只恨你对我不够信任,才会害死我跟你的孩子!”凤绫罗冷冷说道,还带着一点颤抖。
皇甫云的眼神黯淡了些许,那件事,她始终还是过不去,可是走不出过去的,又何止她一个。桃庄今夜又是轮到无鱼守夜(自从无鱼受伤之后,便有其他高手轮流守夜,直到无鱼恢复,便有了更多高手轮流守夜的规矩),因为现在正是最混乱的时候,流星便也跟
着一起。
夜里的风有着让人清醒的冰凉,却不刺骨,也不觉得心寒,难怪无鱼守在这里可以一整夜都不疲倦。偌大的桃花山庄,在这高处看来,虽然没有皇城那般辉煌宏大,也没有武当少林那样气派,但里面的格局却很独特,房间一环绕着一环,各个厢苑,上等客房,中等以及下等,每一个坐落的院子,都极其规整,但若是走在其中,又有一种迷宫般的凌乱,桃花的清香,池水的声响,都让桃花山庄透着一股惬意,有的房间还亮着灯,有的房
间已经陷入黑暗。
皇甫云正坐在凤绫罗的房间里,虽然不过是床到茶台的距离,可却咫尺天涯,令人惋惜。
武月贞给喝的烂醉的皇甫青天喂下解酒茶,随后坐在床边发着呆,亦是不知道害怕日后会失去皇甫青天,还是又想起了曾与自己一起照顾皇甫青天的妙儿。在酒席上还未听够江湖事的皇甫雷,回到飞盾住处亦是缠着他继续讲,换做从前,他早就捂着耳朵吵着睡觉了,枕上笑和田药也去了飞盾的房里凑热闹,而流星的房间反
而空了下来。
武义德跟星沫苍月两个人同床共枕,殊不知一个有多尴尬,一个又睡得多么安稳。
双飞燕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