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的孕肚有了四个月后,显怀终于显得明显不少。
容斯年每晚给她按摩完,都得捧着这个宝贝疙瘩说一会儿话。
陆乔这会儿由着容斯年动作,只是配合地或抬手或抬脚,心里默默地想着她在这里的东西容斯年原来一直留着。
那时候他对她多绝情啊!
至今想来历历在目却又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可是那时候他又为什么没有处理掉她的东西呢?
难道不怕她发现,然后怀疑他的动机吗?
还是说……她一直以来的不愿意相信都是真的?他真的有苦衷?
那么他的苦衷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不惜伤害她都要推开她?
在陆乔苦苦思索的时候,衣服换好了,容斯年扶着她双腿放上去,又放她躺下去,拉过被子盖好。
“斯年,”陆乔拉住他给她盖被子的一只手,握着放在胸前,“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呢?”
她突然的问话让容斯年陷入沉默,眼里有点无措,也有懊悔和自责。
他看着她,久久无法给出答案。
“你真的是冲动才做出那样的事吗?”陆乔已经不会像刚得知他对不起她时那样情绪激动了,她甚至一点质问的意思都没有,就是很平常的语气,似乎就只是那么一问。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很多事都非常默契。你应该很明白,这件事一开始就很难让我相信。等后来想想,就明白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其实我一直都在想法设法逼你说,可你也一直没有松口。”
“我心里本来挺怨你的。可后来又不那么想了……”陆乔说到这里,神情语气有些怔忪,声音幽幽的透着点心疼,“斯年,我不想逼你说了。”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执着地只想追出一个答案,强烈坚定到甚至魔怔的地步。
她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否则她绝不甘心。
这种想法直到回到容家大宅后,慢慢松化。
因为她看到了容斯年眼睛深处的痛苦。
那种痛苦藏得非常隐秘压抑。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她的清醒的时候对她流露过出来。
“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了吧。我们现在就这样吧,好好地等孩子出生。以后会怎么样。以后再说。”
陆乔记得自己好几次夜半时分从梦中醒来,睡眼惺忪之间,发现容斯年是醒着的。
说醒也不对,他只是没睡。但眼神显示他的意识都处在另一个世界的,或者说他陷入一种情绪里面无法自拔。
他强健的手臂牢牢禁锢着她的身体,专注又恍惚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眸在黑夜里闪烁病态痛苦的、炽热缠连的光。
那种浓烈过甚的情感,看得陆乔心惊,看得她感觉骨头都因他的渴求在隐隐作痛。
容斯年在痛苦!
觉察到这件事的陆乔再也没办法淡定了。她想因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怨怼,可能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其实就算是你之前那么狠心对我,在其他地方也没打算亏我,无论是孩子的抚养权还是赡养费,没有不周全的。”
事情其实原本可以说为一个变了心的男人不想再和老婆过下去,但他本来是想着好聚好散的,只是因为老婆的不甘心非要纠缠一个为什么,所以他不得不再次伤害她,对她说那些无情的话。
她若是愿意好聚好散,像苏雪那样痛下心肠割关系,她和容斯年也早好聚好散,孩子是她的,足够她下辈子挥霍的钱财也是她的。
走了一圈之后,才发现,她拿他的错惩罚自己,后来也惩罚他。
她痛苦,然而他也不好过。
甚至,可能比她更煎熬。
再经过那么多发生在她身上的祸事,陆乔至少有一点足够相信了,容斯年从开始伤害她,应该是为保护她;
但后来发现推开她也避免不了对她的继续伤害,所以他又决定不再推开她了;
他重新把她找回来,试图和她恢复以前的关系,纳她在他的羽翼底下,和她相爱如初。
这样的容斯年,她确实不忍再那样逼他了。
“如果我现在非要追问那个答案,你会很痛苦的,对吗?甚至承受不起。”
陆乔抬手轻轻抚摸上容斯年的脸,“你在想法设法地周全,想让答案在最后再也瞒不住的之前,找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把对我的伤害降到最小,对吗?”
“斯年,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可是我不忍心逼你了……”她淡淡地露出一抹笑。“我不想逼你了……”
他夜里眼里的那种痛苦,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就好像现在,她只是温温和和地说了几句相关的话,他眼里的害怕藏都不藏不住。
他害怕什么,又努力地隐瞒地什么,她这样逼他,非要追问出一个答案,后果会是什么?
理智上,陆乔明白他欺瞒她也是对她的伤害,她有权知道真相,她必须知道答案;但情感上,她对容斯年心疼不忍。
到底是现在说出来伤害最小,还是以后说出来伤害最小,谁能保证呢?
连容斯年都陷入这么两难的境地的话,她再这样逼,是否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容斯年在陆乔清淡轻和的诉说中几乎溃不成军,撕心裂肺的疼痛翻搅他的血肉。
他伏低身体,捧着她的脸,和她眼睛对眼睛,“乔乔,你总是那么聪明……我只是很害怕你离开我……”
后面那句,他几乎地呢喃自语。
陆乔双手搂上他脖颈,闭上眼,觉得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