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织锦方得看清矮小的南灼华,她扔掉手上的藤条,指尖轻颤,眼底含着思愁,似是想抚摸一下南灼华的脸颊。
许是怕吓着她,顾织锦不敢伸手去碰她。
“咳咳。”
顾织锦捂着嘴低声咳了几下,锦帕上透着几丝红血。
南灼华纯澈的杏眼看着顾织锦,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嫡亲姐姐,让她收敛了身上桀骜不驯的野性。
她软软唤声:“姐姐。”
一声“姐姐,”碰撞顾织锦内心的柔软,这些年荒凉空荡的心,得到了慰藉,她瞬间泪水夺眶而出,忙不迭应声:“哎、哎,小妹乖。”
顾织锦笑,病白的脸色泛起几抹红润,娇弱的笑靥如芙蓉出绽,这般惶然高兴的样子跟方才保护南灼华的时候截然相反。
她蹲着身子,“来,让姐姐好好看看,”南灼华乖乖上前两步,顾织锦颤着指尖轻抚她的小脸,情不自禁潸然泪下:“小妹这些年过的可好?都怪姐姐无能,当年母亲去世,没能把你留在身边。”
对于这件事,顾织锦一直深深自责,当年顾致安同意南灼华养在云染月身边,她却不同意,她不知道这位国师留小妹在身边有何意图,她怕他会对小妹不利。
可当年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同样在这荣国公府夹缝生存,自身难保,南灼华的事情她更是无能为力。
随着南灼华慢慢长大,从别人口中打听得知她过得很好,顾织锦才慢慢放下忧虑。
当年南韶音怀南灼华时上寺庙祈福,因山路崎岖,顾织锦身子弱不能舟车劳顿,当日便没有跟着一同前去。
若不然,她也难逃当年劫难,听闻母亲噩耗,小妹被抱走,她悲痛欲绝却无能无力,便从此在自己的院子闭门不出。
今日听闻南灼华回府,几年来,顾织锦第一次露出喜悦之情,却不想,父亲却与小妹对峙堂前。
若她来晚一步,那满是荆棘的藤条打在小妹的弱小的身板上,她得遭多大罪啊。
顾织锦既心寒又心疼,心寒顾致安,心疼南灼华,泪珠不停往下掉。
顾织锦流泪,南灼华心里很不舒服,她不懂那是什么感觉,但她想好好保护这位姐姐,就像她方才奋不顾身保护她一样。
南灼华性子有些偏执倔强,甚至还有难以控制的野性,可她知道好和坏的定义,别人对她好,她也会不吝啬的回报别人。
若是欺负她的人,她更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从出生骨子里便携带了桀骜张扬。
她扬起小手轻轻擦拭顾织锦滴落的泪珠,软声轻哄:“姐姐不哭不哭,月牙儿对我可好了。”
“那便好,那便好。”顾织锦笑了。
能亲口听见南灼华说过得很好,她心里的阴霾彻底烟消云散,牵起南灼华的小手,“走,跟姐姐回去。”
“好,听姐姐的。”南灼华笑靥明艳。
两个冰冷的小手握在一起,生出了暖意。
这厢。
顾致安回到书房,面色烦躁。
沈惜茹也跟着进了书房,脸色也同样不好看,她不甘心质问:“为什么顾织锦那病秧子出现后你就不忍心对她动手了,连南灼华也一同放过?”
幽怨的眼神凝着顾致安:“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南韶音那个贱人?”
方才一眼见到顾织锦,他神情变化莫测,说要教训南灼华也迟迟不下手,顾织锦的那张脸,肯定勾起了他和那贱人的回忆。
顾致安寒着脸喝了一口茶,没吭声。
这般态度,在沈惜茹眼里就是默认,她徒然拔高了嗓音,几分刺耳,“你果然还是没忘了那个贱人,你别忘了,当初她的死是可是你一手策划的——”
“啪!”顾致安猛然起身给了她一巴掌,低声怒吼:“你给我闭嘴!”
沈惜茹捂着火辣疼痛的脸颊,不可置信,“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顾致安眼底覆上沉怒:“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沈惜茹含泪嗤笑:“怎么?恼羞成怒了是吗?还是怕那贱人从地下爬出来找你?”
“住嘴!我让你住嘴,听见没有!”顾致安怒不可遏,扬手又欲打她的姿势。
“怎么?你还想打我?”沈惜茹红着眼怒笑,眼底癫狂,伸着脖子向前:“给,你打呀,你直接打死我算了!”
顾致安绷紧着脸,最终还是放下手。
沈惜茹疯子般上前撕扯着他胸前的衣领,歇斯底里:“我跟着你这么多年,吃过那么多苦,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死去的贱人打我,顾致安,你还有没有良心!”
从她跟在顾致安身边起,她便被百依百顺的惯宠着,没想今日,他会为了那个贱人第一次对她动手。
“你不要再无理取闹!”顾致安不耐烦的推开沈惜茹,冷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思烟和秀琴去素音院是你教唆的,都给你说过这段时间不要去招惹南灼华,你为何就是不听!”
“若下次你再敢胡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顾致安甩门而去。
“贱人!死了还不安生!”一阵噼里啪啦,沈惜茹扔了案桌上的几件砚台摆件,难泄心中怒火,怒喊:“来人!”
门口守着的贴身嬷嬷进屋:“夫人请吩咐。”
“去宫里给柔儿传个口信,让她一会儿回来一趟。”
“是。”
......
宛秀院。
“姨娘怎生的这般糊涂,平白无故的去招惹九妹作甚?”
女子声音轻柔,如潺潺流水,一袭淡紫色衣裙,身影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