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瑶安真正知道了什么叫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卡维尔差不多每天晚上九点会回来,但是二人没了以往那么多的交流。他脾气似乎要更坏了许多,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就连路易也不敢和他多说话。若说真的责骂或者什么,倒也没有,但是那种弥漫了整个船舱的低气压着实让人不舒服。
瑶安很乖顺地躲着他,每次听见舱门开启的声音,都会带着卡雅和那只小鸡崽回房间,然后锁上门。有时候,她会听见卡维尔似乎在她门口驻留几秒,之后是更加沉重的离去的脚步声。
第四天的晚上,瑶安因为肚子痛从梦中惊醒。
她伸手到身底一摸,熟悉的濡湿感。她之前没有过痛经的经历,但这次似乎来势汹汹。眼前一阵阵发晕,瑶安抹掉额上的汗,轻手轻脚地爬起床。
脚踩在地上都是虚的。她看了眼时间,夜里十二点。
早就算好日子,瑶安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穿好鞋子,拿了件换洗的裙子打开门出去。走廊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但是浴室的方向却传来水声。瑶安蹙眉,若是以往的这个时间,卡维尔是不会洗澡的,但是今天很意外。
但这个意外并不让人觉得惊喜。
还好楼下还有一个小的洗手间,虽然简单了些,但凑合着也能用。她用手捂着肚子慢慢地往楼下挪,走过缓步台的时候,听见身后开门的“咔哒”声。瑶安没敢停顿,扶着栏杆走的更快了几步。
卡维尔赤着上身站在浴室门口,视线落在那个匆匆往下走的背影上,皱了皱眉。
本想着洗完就回房间,但是往前走了几步,他又转身去了靠近窗口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小桌子,应该是路易和瑶安前几天没事的时候一起做出来的,上面还摆了瓶淡蓝色的小花。
衬着隐隐约约的星光,倒有些奇异的温馨。
卡维尔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懒散倚进座位里,长腿交叠着,伸手捏了一片花瓣下来,百无聊赖地在指尖搓弄。
花瓣脆弱,禁不起璀璨,汁液黏在手指上,他盯着那处颜色看了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瑶安时,她也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裙子,眼里汪着泪,柔弱的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他顿了下,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深夜坐在这里。他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见到她后心痒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口终于传来些细碎的声音。瑶安捧着一碗糖水慢慢地走上了,她刻意放轻了脚步,垂着头走的不疾不徐。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后,她吹了吹手里的碗,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水。那姿势,像一只乖巧舔着牛奶的猫。
卡维尔转回头,夹了块冰扔进杯子里,“叮”的一声。
瑶安侧头看过去,只看到他的侧脸。头发还滴着水,金发因为被浸湿而稍显柔顺,比白日里少了点嚣张的气焰,搭在椅背上的胳膊肌肉遒劲,蕴藏着勃勃力量。
他仰头喝了口水,喉结微动,有水流从下颔滑下,顺着锁骨流到胸前。
似乎是因为夜晚安静,瑶安能听见他嚼冰块的声音。小腹抽痛,她没有精力去应付,假装没有看见般往屋子里走。没走几米,身后男人懒洋洋地开口,“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去?”
瑶安往后贴在墙上,偏头小声应一句,“要睡了。”
卡维尔点了点头,起身朝着她走过去,停留在一步远的位置。糖水刚出锅,热气腾腾,混合着生姜难闻的苦味,卡维尔敛眉,敲了敲她的碗边,“跑到楼下去,就为了煮一碗这个?”
刚才折腾那么久已经是瑶安的极限,她现在脸色发白,但面前男人不依不饶,瑶安叹了口气,轻轻点了下头。
一时无话。直到半分钟后,卡维尔打破平静,“你在等汤森?”
这个联想来的毫无道理,瑶安筋疲力尽,连回应都懒得,但卡维尔似乎很执着。他眯眼,“嗯?”
瑶安说,“不是。”
卡维尔瞟向她碗里的汤汁,脸色难看,“可是你做了糖水。”他记得,小红毛最喜欢吃糖。
瑶安觉得无力,“我做给我自己喝的。”
几天没有交流之后,卡维尔今天的话多的奇怪。他沉默了一瞬,又问,“以前怎么没见你有大晚上喝糖水的情况。”
瑶安因为虚弱而将背贴在墙上,强打精神回答,“因为今天我有些意外的情况。”
卡维尔“哦”了一声,指尖跳跃着敲打她的肩膀,“因为汤森在瞭望台值夜班?”
瑶安盯着他的眼睛看,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在街边穿着草裙跳舞的男性疯子。
卡维尔眸色渐沉,“瑶安小姐,无论你今天做的事是不是因为这个目的,但我都必须提醒你,你和我的船员亲密的似乎有些过分。”
闻言,瑶安惊诧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觉得,”卡维尔半弯下身,几乎和她对着鼻尖,“你和汤森走的太近了。”
他的画外音让瑶安觉得倍受侮辱,她攥紧了指尖,缓慢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卡维尔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若是瑶安现在软软地应一声好听的话,他便也就作罢了,但是瑶安的反应明显不让他满意。卡维尔挺直腰,声音渐冷,“你听不懂吗?”
瑶安摇头,“抱歉,我不懂。”
卡维尔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因为那个小红毛而想对瑶安发脾气,又对面前女孩子这副执拗的样子所激怒,说出口的话也连带着变得难听,